可能是昨夜在花船上游荡了整个东水湖后受了寒凉,早上起来时咽喉发痛,整个头也变得晕晕沉沉。
我用力喊了几声红萼的名字,没人应答。
身体像是被抽干,甚至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发现我的手在抖,整个人莫名的怕冷。
“少奶奶,你醒了啊。”
红萼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我的声音有些颤栗道,“红萼,我好像有些不舒服。”
红萼用手轻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立即道,“少奶奶,你好像发烧了。你快先躺下,我去给你找大夫。”
我轻哼了一声,躺倒了床上,不自觉地搂紧了被子,迷迷糊糊地闭起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我已处在一个树林里,空旷寂静。
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像是来过?
我叫了几声“红萼”,没有任何回应。
我四下打量,不远处的草丛里有着轻微地抖动。
人还未到跟前,一下子飞出了几十只发着绿光的虫子。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些不就是那次在与苏叶在郊外赛马时,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些虫子!
这些虫子可能会致使我昏迷,我迅速避开它们。
但它们飞得很快,瞬间便把我围了起来,全都趴在了我的身上。
我惊恐地大叫,胡乱挥动着手臂赶走它们,却觉得越赶越多……
头疼又开始隐隐发作,越来越疼,我再次忍受不住。
我反射地把两只手腕抵在两边的太阳穴上来抵御疼痛,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全身颤抖,内心充满了无助感和恐惧感。
这里的整个世界好似只有我和那些虫子,它们怎么赶都不走。
在极度恐惧中我再次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我身处的地方已不再是树林,那些绿色的萤虫也全都没了踪影。
我孤零零地站立在一条空荡荡的长街之上,四周的景物依旧熟悉。
街的尽头渐渐走来一个人,灰白色的长衫衣袂飘飘,眨眼的功夫便站到了我的眼前。
那人的脸庞一下子清晰,我恍然觉意,他便是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怪老头!
那么这条街便是我重生后醒来时的那条街?!
我有些愤怒道,“又是你?!为什么你一再要捉弄于我?”
那老头儿却似念似唱道,“身是此中人,心系流长事。莫作尘世鬼,香魂散清风。”
我皱眉道,“这些话,你是与我说?”
老头儿摇头摆手叹道,“你既不听我言,多劝也枉然!”
整个大地开始晃动,我的身体在左右摇晃,老头儿转眼消失不见……
红萼紧促呼唤,“少奶奶,你醒醒……”
红萼道,“大夫,我们家少奶奶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怎么晃她她都不醒呢?她这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老大夫道,“依老父之见,贵夫人极可能是被梦魇缠身,我再开几剂安神的药,与那风寒的药一并服用之后再看看。”
红萼轻叹道,“劳烦大夫了。”
“哎,少奶奶,你醒了……”
“我刚刚……是怎么了?”
“少奶奶,我去请大夫回来,发现您已经昏睡在床上了。您发烧了,大夫说您受了风寒。”
那刚才所遇见的一切莫非又只是个梦?!
“您先吃药吧,大夫说您刚才是梦魇,您这两天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红萼。”
我停顿又道,“府里有没有一类古书,是有关于那个方面的?”
红萼压低声音道,“您说的是……”
“有关于灵异类的书。”
“少奶奶,你怎么想起看这个啊,府里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书了。”
红萼瞪大了双瞳,又低语道,“看这种书会被人以为是装神弄鬼,大户人家可都是不允许的,是违禁!”
“红萼,我……现在有些事情弄不明白,你能不能去帮我去找一些这方面的古书来……”
“少奶奶这……”
“拜托你了,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
红萼轻应了一声“好”。
第二天晚上
喜儿道,“红萼,你干嘛呢?这么着急的样子。”
红萼抱着一摞被褐色粗布包裹着的书急匆匆地穿过走廊,对面正好迎上杨氏的贴身丫鬟喜儿。
红萼捂着心口道,“你吓死我了,喜儿!你不知道我胆小的吗?大晚上的你不去陪夫人,出来乱逛什么!”
喜儿撇撇嘴道,“还不是因为她啊!”
喜儿列了列身子,只见凉衣畏畏缩缩地站在后面,低着头不敢吱声。
红萼惊讶道,“凉衣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喜儿道,“大夫说凉衣现在情绪稳定多了,可以适当的出来走动,老是关起来不好。所以夫人又去求了老爷,说了一个上午,老爷这才心软下来,就同意放凉衣出来了。夫人想见她,所以我现在带她去见夫人。不过,你这怀里到底抱的什么?”
凉衣却一下子站到了红萼前面,道,“咦……是不是好吃的,凉衣要看……凉衣要看!”
说时迟那时快,凉衣伸手便要去抢红萼怀里的东西。
红萼气骂道,“疯女人!你干什么!”
红萼连连后退,慌忙避开凉衣,赶忙道,“少奶奶那边还有事,就先不说了,我先走了。”
凉衣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咧开嘴对着红萼的背影笑嘻嘻道,“嘿嘿……她肯定是抱着很多好吃的给那个坏女人吃!”
红萼低声道,“少奶奶……”
红萼蹑手蹑脚进了房门。
听到红萼的声音,我起身披上了外套。
“书找到了吗?”
红萼含笑道,“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几本,虽然有些破,您就将就着点看吧。”
“红萼,谢谢你。”
一时之间除了这三个字,我再说不出其它的感激之情。
“您跟我客气什么,您平日里对红萼这么好,这是红萼应该做的。”
红萼的笑容像是舒展的迎春花。
“你来的过程中有人看见没有?”
“没有……哦,不是……反正您放心吧,没问题的。”
红萼找来的这些书有的字很小,我需要借助放大镜一行一行看起。
大约看了三天,才终于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
第二日,我和红萼去了厨房。
厨房这边人声吵杂,洗菜的王婶见我们来了就慌忙出来迎接。
“王婶,今天的家禽宰杀了吗?”
王婶道,“少奶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看一下。”
王婶思索道,“那边一会有鱼和两只鸡要宰杀。”
说话间,响起了几声鸡鸣,一大红公鸡被一刀划开了喉咙扔在了地上。
大红公鸡瘫倒在地上羽毛直竖奋力的扑打,周围的地面上血迹斑斑。鸡慢慢没了力气,眼睛开始变得一睁一合。
正此时,出现了我所期待的东西。
一群绿盈盈的飞虫从鸡身上升起,越聚越多,不一会便把整个鸡身围了起来。
我的心顿时拧在了一起。
我低声道,“红萼,你可曾看见什么没有?”
红萼道,“少奶奶,您指的是什么?是那鸡吗?”
我道,“绿盈盈的东西。”
红萼疑惑道,“少奶奶,您在说什么啊,红萼怎么听不懂……”
听到红萼的回答,我微微凝眉,对照着那本书中的一段介绍。
其中一本书的中页有这样一个简短的叙述。对于濒临死亡的人或动物来说,在死亡的前一刻,便能看到一种常人看不到的现象。
那是一群体发绿光的飞虫,书上给它们命名曰尸萤。
当它们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便会出现在气息的来源处,因此能看到此种现象的只有一种人,就是快死的人!
这种现象只有快死亡的人才能见到,所以说根本无从考证,长久以来都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
我本就是个灵魂转世之人,也许尸萤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死亡气息,才会三番五次地出现。
午夜
躺在床上我难以入睡,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尸萤给我带来的并不是好兆头。
我心脏猛地一震。
莫非我己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