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黛瓦,深深的殿宇里,此刻却很宁静。司马睿就坐在那里审阅奏折,过了一会儿,仿佛累了,叹了一口气,便倚在龙椅上小憩。
身旁一个容颜秀美的太监瞧见了,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关门前,点燃了紫铜熏炉里的龙涎香,香气随着一缕缕的云雾从无数的细细小小的小孔里漫出来,渐渐弥漫在空气里,好似青烟,好似轻絮,笼彻宫殿。
迷蒙间,他只觉得自己身在云里雾里,神思飘渺,细细密密的雾气四面八方的向他涌来,将他裹住。
然后,他看见,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就站在碧绿的湖水边,巧笑嫣然的看着他,胸中顿时涨涨的,隐隐的浮上一层无法言述的喜悦,他张口,却怎么也叫不出她的名字。
她亲启檀口,淡若烟华。
“只愿不想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司马睿,你为何负我?”
她的悲伤是那么浓郁,伴随着她眼里涛涛的恨意,那女子的眼角竟留下两行血泪。
他不禁伸手去揽她,可明明仅在咫尺,触手却是空荡荡。再看去,那女子已化作青烟,一缕缕飘散了。
司马睿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从梦中骤然惊醒。
“来人。”
总管惶然。
他望着那随风摆动的帘子,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模糊的音色,明明知道是梦,可是却无法抑制那从自己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愧疚感。
他隐约的看见侍卫站在门后,红色的影子一圈圈的在窗上转着。
“进来。”他的心头一紧,知道出了事。“怎么了?”
“回禀皇上,王丞相病危了。”
“哦?”
他的心头一颤,却没有更多的情感,既不喜悦也不悲伤。他提起画笔,朱红色的染料在洁白的白纸上留下血一样的痕迹,他自是知道的,他曾经那么相信他,他却在他得势以后,拥兵自重、妄图君臣倒置、权倾天下,更不该杀了那个洁白的人儿。他是如此恨他啊,所以他派人暗中在他的饮食中下了一种名为‘回天’的********,故意派人激怒他那个心情乖张的弟弟,就是为了一步一步捏造王家谋反的罪证,本来权贵滔天的世族便是皇权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他更借出征为名暗中囚禁了他的儿子,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反扑,只是他的女儿,派了那么多人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过,这也没什么,丞相病危的消息已经让人四处散播出去了,只要她听见了,自然会回来看他的父亲,到时,他还不手到擒来?
想起她的那张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司马睿暗暗压下心中的不安,只当那是自己害了瞎眼女子的良心谴责。
“走,去丞相府。”
起身,伸开明黄的宽大衣袖,司马睿保持着无甚起伏的语调,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