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锋抬手将吴凡推到自己身后,面对凌昆侯三人站定。眼中刀剑般的锋芒渐渐凝聚。
他二十岁前冲动易怒。当上族长之后,才渐渐磨去棱角,变得深沉稳重。这时面临大敌,竟激发了他胸中一股压抑已久的狂傲之气。
凌昆侯三人被吴锋的气势所遏,一时竟然不敢向前。
便在这时,吴德上前半步,抓住吴锋的手,把族长才有资格佩戴的扳指塞回他的手中,说道:“二弟,你说什么胡话……”
吴锋面色一变,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脸忽然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原来吴德抓住吴锋手时,手指正按在他手腕的三阳络上。吴锋凝神防备凌昆侯三人,对吴德全没防备,竟被他一下拿住穴道。
那三阳络是人体中元气交汇的大穴,吴锋三阳络被制,体内元气登时停滞。他立时便欲呼喊,吴德手指微微用力,一股元气从吴锋三阳络透入,裹住了他的丹田,要他不能发声。
吴凡在父亲背后,什么也看不见,凌昆侯三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吴德的元气修为不如吴锋,就算一时封住了吴锋的穴道,过不了片刻也会被他强行冲开。但显然凌昆侯他们,并不会给吴锋这个机会。
几乎是吴德的手指按住吴锋三阳络的同时,凌昆侯和张息他们便凌空飞起,各自施展手段,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吴锋轰杀而去。
吴德大叫一声:“住手!”双掌提起,向凌昆侯胸口打去。凌昆侯不暇思索,挥手与他对了一掌。
吴德手掌与凌昆侯一碰,装作不敌,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张息和赵天羽没人阻拦,顷刻间来到吴锋身旁,运起元气,恶狠狠的招呼在吴锋身上。
吴锋体内元气停滞,既无法躲避,也不能运转元气硬抗,以肉身受了当世两大高手的全力一击,登时狂喷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尽皆破碎。
这两招打在吴锋身上,虽然使他身受重伤,但吴德在他体内布下的元气封印,也随之被击碎。
吴锋硬撑着一口气,大手一挥,将张息和赵天羽逼退,转过头看着吴凡,刚一开口,便哇的吐出一滩暗沉的鲜血。
吴凡眼中流下两行热泪,哽咽道:“父亲……”
吴锋这时已油尽灯枯,他用尽残余之力,使自己的内息不散,缓缓道:“凡儿,为父不行了,以后你要……要好好保重。你很聪明,只是从不肯在修炼上下苦功夫。我生怕……怕你误入了魔道。凡儿,你……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步入魔……魔……”
他说到这里,内息终于溃散,伸手想去摸吴凡的脸,手伸到半路,软软的垂了下去。满是鲜血的脸上,留着一个笑容。
吴凡亲眼见到父亲死在面前,浑身发抖,一口气提不上来,怪叫一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吴凡慢慢醒转过来。他睁眼四下一望,见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似乎便是黄炎帝国的天牢。
牢房里一面是极粗的铁栅栏,其余三面都是墙壁。仅在东面的墙上开了一个一寸见方的小洞透气。昏暗的灯光从铁栅栏照进来,勉强可以视物。
吴凡正盯着铁栅栏出神,忽听不远处一个嘶哑的声音大喊道:“军爷,你行行好,给我一碗血汤吧,哪怕是鸡血鸭血狗血也也行啊。再不喝血,我就要死啦!”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在叫唤?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先前那要血喝的人哀求道:“军爷,求军爷给小的一碗血吧。”
那军爷喝道:“呸!你是坐牢还是做官!老爷我记得你,你是不是修炼血魔大法的邱老三?”
吴凡微微一怔,迷迷糊糊的想到:“血魔大法?听起来似乎是魔道功法。这叫邱老三的,难道和我一样,是因为修炼魔道功法才被抓来的吗?”
只听那人道:“回军爷,小的正是邱老三。”
军爷道:“你修炼血魔功,日日都要喝血,不知残杀了多少人。今日就算你渴血而死,那也是死有余辜!”
邱老三哭喊道:“军爷明鉴啊,小的修炼血魔大法,的确每日辰时要喝一碗鲜血。但小的喝的是从集市上买来的猪血羊血。小的从没妄杀一个人啊。”
军爷嘿嘿笑道:“这个你跟老子说没用,得跟皇帝老爷说去。皇上说你们有罪,你们没罪也得有罪。老规矩,一碗血十两银子,先交钱,后交货。”
邱老三嚅嗫道:“小的,小的已经没钱了。”
军爷一拍牢门,喝道:“没钱!没钱你还敢来消遣大爷!”转身离开,经过吴凡的牢房前时,转头往里面一看,见吴凡呆呆的坐在床板上,笑道:“呦,您终于醒了,您可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吴凡自语道:“一天一夜?我昏睡了这么久?”突觉腹中饥饿,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军爷从一张狼藉的木桌上拿起半只吃剩的烧鸡,扔进牢房里:“喂,这是你家里托人带的。天香楼正宗的符离集烧鸡,快吃吧。”
吴凡捡起烧鸡,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天香楼的烧鸡香甜脆美,享誉天下,他这时吃起来却味同嚼蜡一般。但他实在饿极,便一口口的吞咽下去。
那军爷砸砸嘴,道:“老弟,你要水要饭,尽管和我说。你家里那五百两银子,总不是白花的。”
吴凡神色木然,点了点头,仍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军爷叹了叹气:“老弟,我劝你看开点。既然到了这里了,想什么都没有用了。不如多吃多喝点。黄泉路上,也好做个饱死鬼。”说罢,背负双手,摇着头离开了。
吴凡将烧鸡吃完,望着地上的一堆嚼碎的鸡骨,突然胸中愁苦难耐,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要将尖锐的碎鸡骨插进自己的脖子,一把了结自己的生命算了。
他浑身颤抖,伸手抓起一根断裂的鸡腿骨,猛的闭上眼,就欲将其往自己脖子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