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医院后,云青河径直走向自己的房中,在经过药房时,他突然听到里面有轻微的药柜启合之声。
“夜已深,药房中怎还会有人?”
正当疑惑之时,云青河突然发现房中并未明灯,而被月光所照亮的台阶上居然有点点血渍!他立刻将手中的灯笼沿地探去,只见沿途有一道血迹一直通向药房之中。云青河的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漆黑的药房中出奇的安静,似乎并没有人,凭借着灯笼的微弱之光,云青河的目光停留在了药柜中一个尚未合拢的抽屉上,他轻轻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和善:“我知道房间里有人,我不管你是谁犯了什么事,总之你现在受伤了,在下略懂医术,阁下可以出来让我为你治疗。”
言罢,房中仍是一片寂静,并未有人答话。云青河盯着昏暗的药柜尽头,缓缓地走了过去,试探道:“你出来吧,在下是真心想为你诊治。”
当云青河走到药柜的拐角处时,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随之寒光一闪,一柄冰冷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带我去你房里。”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抽搐,似乎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股奇香飘到了云青河的鼻尖,居然是个女子!
云青河一愣,他突然想起了白日里那个英姿飒爽的芷寒郡主,心中不禁想到:老师不是说江南女子大多温柔婉约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凉意,云青河缓缓举起双手,轻叹道:“姑娘,若是在下想要害你,根本不必亲自进来,只需在外大喊便是。正所谓刀剑无眼,在下的确没有恶意,姑娘是否可以先将宝剑移开?”
黑衣女子闻言,猛地用力一推,话音之中明显极为虚弱:“少,少废话,快,快走。”
面对黑衣女子的骤然一推,弱不禁风的云青河被推了一个踉跄,连手中的字帖也掉落了一地。
“好吧……”重新被冷剑架在脖子上的云青河只好慢慢地向前走去,因为他怕这个受伤的女子在痛苦之下手一抖,那自己可就死的冤枉了。
“铮铮……”
还未走出几步,黑衣女子突然右手一垂,长剑在这个寂静的房间中传出了刺耳的声音。与此同时,黑衣女子似乎是晕了过去,一头靠在了云青河的背上。
“姑娘,姑娘……”
云青河虽然口中喊着姑娘,但身体却是一动不动的定在了原地,原本白皙的脸上突然似火烧一般,因为他分明感觉到黑衣女子柔软的部位正压在自己的背上……
两个时辰后。
“呼……累死我了。”
黑衣女子闻声,猛然睁开眼睛,随之用手肘将身子撑了起来,当被褥从她锁骨处滑落后又被她立刻拉了起来,虽然这个动作让她左肩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但她发现自己的身上除了被包扎过的绷带外,居然只剩下了一件亵衣!
一个略微有些疲惫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姑娘,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伤口裂开的话在下又要替你包扎一次。”
黑衣女子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盯着云青河,咬牙道:“我杀了你!”
“不用找了,你的剑在这。”云青河见黑衣女子在床上摸来摸去,便晃了晃手中的秋水宝剑,无奈道:“姑娘,你左肩被利器刺穿,若在下不除去你的衣服,实在难以替你上药。”
黑衣女子闻言,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摸了一下脸上的黑面巾,冷冷道:“你可摘下过我的面巾?”
“没有。”云青河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随手翻起了两个碗,自己饮下了一杯水后,拿起另一杯给黑衣女子送了过去。
黑衣女子接过茶杯后并没饮用,也未说话,而是用质疑的眼光盯着云青河。
云青河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她那充满杀气的眸子,诚恳道:“姑娘,在下救你纯粹是出于大夫的本职,至于你是如何受伤的,我根本不关心,更不会自找麻烦去见识你的容貌。”
黑衣女子见云青河似乎并不像在说谎,眼中的杀气顿时消散,她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公子今日这份恩情,小女子来日必报。”说完便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双脚落地,欲要离去。
“姑娘。”云青河伸手阻止道:“你左肩刚刚上完药,现在的确不宜走动。”
黑衣女子捂着左肩,忍痛站了起来,她看着云青河说道:“我若不走,等对头寻了过来,到时候怕是你也性命不保。”
云青河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身后,自信道:“姑娘放心,你来时留下的血迹已经被清理掉了,在下顺便还用鸡血制造了一条假的逃跑路线,你的对头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黑衣女子微微一愣,重新打量起了云青河。
眼前的男子长得虽然高挑,但身材却很单薄,脸上还泛着一种病态白,五官虽然清秀,但也称不上俊朗,不过那对深邃的眸子的确让人印象深刻。
虽然云青河的神态很真诚,但黑衣女子心中却有一丝忌惮!因为阅人无数的她居然一点儿也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子,特别是他的眼神,竟平静到没有一丝涟漪。
黑衣女子重新坐回了床上,她轻轻一笑:“公子懂医术,此地又是太医院,难不成公子如此年轻便当上了太医?”
云青河接过黑衣女子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到了桌上:“在下只是暂居太医院,并非太医。”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黑衣女子裹在身上的被褥突然向下滑了几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双眸似浅月弯弯,十分迷离,轻呢道:“今晚若我睡了公子的床,那公子在何处歇息?”
“在下也只是寄居在太医院内,若是在外过夜,恐引起他人怀疑。不过请姑娘放心,君子不欺暗室,今晚在下靠在房门口的屏风后休息,绝不会做有损德行之事。”云青河的目光一直平视黑衣女子,未曾有半分下倾。
黑衣女子望向云青河的目光变得越发的明亮,笑道:“那今夜便委屈公子了。”
“此刻时辰已晚,姑娘的伤势不轻,还是多休息的为好。在下也要去睡了,姑娘若是有事,呼喊一声便可。”云青河言罢,作了一揖,转身向门口走去。
黑衣女子望着云青河的背影,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呢喃道:“君子不欺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