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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游园斗诗

女室内又是轰然嬉闹。不少还没有出阁的女子羡慕不已,而已经嫁为人妇的则是心里酸溜溜的,他们的夫婿在结婚后都没有送过一件贵重的物品。

周宁做出这般风雅温情的事情,自然得到了不少女子的好感。一个男人结婚后还心疼着自己的妻子,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谁人不羡慕呢?

赵玉致看到不少人的脸色,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看到嫂子苏媛媛沉默起来,猜测嫂子应该想起了大哥赵文。

男室内的男宾客不知道女室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奇怪今年的诗会怎么了?那些女眷不似往年一般矜持。不少人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宁王府送来的诗词,已经品论完了。排在第一者的当然还是江宁第一才子周兴,其他排名也没有多大改变。这周兴的诗与周宁的诗各有千秋,若是非要有个高下,却是周宁的诗胜了一筹。

周兴的诗中规中矩,偶有新意。而周宁的诗却是奇峰迭现,新意十足。最后,老太爷也吩咐人把赵府的赏赐一并送了过去。

这时到了午时三刻。虽然到了饭点,但是没人觉得饿。铜罄三声,四座静了下来。随着大老爷赵增的一声“游园诗会开始”,众人纷纷站起来。

老太爷和苏学士领头,率众鱼贯而出,来到了梅庐外面。而这个时候,才是梅园诗会最精彩的时刻,男宾客和女宾客终于能够见面了。

周宁走在后面,回头看到一群女眷从梅庐里面出来。他寻寻觅觅半天,以为能够看到美女什么的,却发现这些女子又带上了面纱。

走在前面的领头女子,婷婷玉立,乌发云鬓,犹如画中仕女,乌黑有神的眼睛正望向这个方向,当看到周宁的时候,居然发出了威胁的意味。可惜,面纱遮了容貌。

周宁哑然失笑,猜测这个美女定是赵玉致。他又发现不少女子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着悄悄话,猛然间又发出娇笑声。周宁也不好老是回头观望,只好转头和一旁的刘胖子刘海聊天打屁。

周宁诧异发现这个刘胖子也在观望其中某一位女子,周宁猜测应该是他的心仪对象。于是坏坏一笑,故意咳嗽了一下,吓得刘胖子收回目光,讪讪地笑道:“周兄可有佳作,过一会儿可要斗诗了。”

周宁差点忘了这件事,暗道自己没才学,不去斗诗不行吗?想到这里,笑道:“惭愧,惭愧,暂时没有。”

这个游园斗诗,可不仅仅是博得名气,而是年轻子弟在未出阁的少女面前大加显摆的机会,若是博得那位心仪的女子青睐,成就一段佳缘也说不定。

来此小梅园诗会的主要女眷可是来自大名鼎鼎的女子诗社——梅兰诗社的会员。里面的才女一堆,美女也不少,就连宁王府的柴柔柴郡主也是核心成员,若不是家里也要招待女眷,早就来和姐妹们玩耍了。而那些真正的文人士子若不是宁王府的大梅园诗会,若不是为了博取名望或功名,早就扑过来了。

这一刻,赵府梅园内有不少年轻人坐不住了。周宁没想到这刘胖子敢吃第一个螃蟹,只见他走出人群,高声喊道:“在下有诗一首,希望大家品评。”

游园的队伍行进缓慢,队伍的目标正是前面的亭子。赵府的梅园很大,这群人置身于花海之中,宛如踏入仙境一般。

刘胖子的一声喊,队伍停了下来,迎来了好奇的目光。周宁没想到刘胖子心性不错,居然毫无惧色地装出深沉的模样,右手背着,昂头挺胸,对着一簇梅花,摇头晃脑地吟诵道: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四周静默下来,有的人开始沉吟起来。而一旁的小厮早已笔随游走,记录在册子上。刘胖子一脸得意地走到周宁身旁,给了个“怎么样”的眼神。

周宁虽然不会诗词,但是也能听得出来,确实是上乘之作。不免上下打量起已经小眼眯缝的刘胖子,心中暗叹自己莫不是看错人了?

刘胖子走到人群中,受到不少的恭维,从丫鬟手里接过酒杯,很豪迈地一饮而尽。周宁正在感概自己眼拙,胳膊却被人拉了一下,拿眼睛一瞧,原来是李瘦子兄。这李瘦子名叫李钰,字子玉,家里是开酒坊的,和赵家也有生意往来。

李瘦子李钰一脸鄙夷地看了刘胖子一眼,对着周宁小声地说道:“此厮这首诗是他花了银子买的。周兄不必高看于他。”

周宁轻轻地“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看来这刘胖子脸皮够厚,手段也高明,买诗词来博取女人欢心。

周宁看那李瘦子与刘胖子居然相熟,似乎还有着间隙。李瘦子看到刘胖子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居然满脸笑容地恭维起来。

刘胖子“哪里哪里”的说着,自谦的也不够真诚。后面相隔几步的女眷们,听到这首诗也是极为赞美,对刘胖子另眼相看起来。至于有些心知肚明刘胖子秉性的人,自然也不好说破,弄出不愉快来。

不过,这首咏梅的诗确实不错,值得为此喝一杯。于是众人在苏学士的倡议下,对饮了一杯。

这些有钱人喝酒吟诗赏景,倒是苦了跟在四周拿着酒杯酒壶的丫鬟们。周宁看到晴儿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端着酒壶为那些女眷倒酒。

晴儿似乎有着心灵感应似得觉察到周宁正在看着他,于是对眼望去,甜甜地笑着。正在观察自己夫婿的赵玉致机警异常,看了看周宁,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晴儿,猛然间觉得本该属于自己的领地居然被侵犯了,立刻涌出了醋意。随之又猛然觉醒,暗道自己居然会吃醋,轻叹一声,收回了目光。

周宁可不知道赵玉致胡思乱想什么,对着晴儿眨眨眼之后,就转头了。因为又有人高呼自己得了一首好诗,要吟诵出来。

周宁定睛一看,却是那个瘦子李钰。周宁陡然间听到旁边的刘胖子发出不屑的声音,暗道有何内情呼?

李钰人瘦又高,如一根高高的竹竿,双手背着,摇头望天四十五角度,酝酿了许久,才高声吟诵道: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竟奢华。

闲厅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

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这首确实是好诗,与刚才的那首不相伯仲。只是这两首诗感觉有点奇怪,似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周宁奇怪地看了看李瘦子,陷入了怪诞状态。

听出这两首诗之间隐隐有着相似之处的人,倒是有不少。不过,得罪人的事情可没有人愿意做的。游园赏景,能够有好的诗词就行,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李瘦子李钰也受到了众人的追捧,自然大感得意。周宁暗自摇头,却被刘胖子拉到一边,悄声道:“这厮的诗是花钱买的。周兄莫要被他骗了。”

周宁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这才知道这两个人搞不好是从同一个人手里购买的诗词,难怪有如此相似之处。

刘胖子愤愤之色,可看到李瘦子走来,立刻展颜一笑,开始恭维起来。周宁看着如此虚假做作的两人,不免感叹这两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需要小心点,别被坑了。

又是走走停停,一路上有不少人吟诵出自己的诗作。可惜都无法盖得住前面两首,算是让刘海和李钰出尽了风头。

一阵寒风吹过,立刻梅林下起了花瓣雨潮,香气如浪花一般涌来,沁人心脾。游园众人被如此美景震动心神。

苏瑜苏学士立刻诗兴大发,即兴来了一首,也算是上乘之作,不愧学士之名。风来花瓣飞,周宁展手一抓,一片梅花落入手中,低头轻嗅,感到一股清香。晴儿拿着酒壶过来,为他倒满酒杯。周宁把花瓣放入酒杯中,一口饮下,闭眼陶醉。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晴儿伫立一旁,眼睛中露出崇拜之色。

这本是周宁率性而为,也不是装酷,也没有计较那么多。这种潇洒的举动被刘胖子、李瘦子看在眼里,都不免心中赞叹,果然有名士飘逸之风,难道会有佳作出来?

不远处的赵玉致看得眼神一亮,随即撇了撇嘴,不屑道;“就会作怪。”

刘胖子和李瘦子看着一脸陶醉姿态的周宁,心中呼喊着:快,快,吟诵出来。

周宁闭着眼陶醉完后,行为又正常了起来,睁眼好奇地看着一脸期待的两个人,大为不解。正在期待着大作出来的两人,内心如同膨胀的气球被人戳破般,感到了无比的难受,无比的失落。

“······”

二人凝噎无语,目瞪口呆,心中纠结情绪难以复加。

周宁好奇问道:“刘兄和李兄为何一脸难受的样子?”

“微醉微醉,不胜酒量。”这是李瘦子的回答。

“正是,正是如此。”刘胖子附和道。

周宁看了看这两人,心里不大相信,也不好说什么,转身随着队伍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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