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丹田内并没有其他的引力源种存在。
这个猜想刚冒出来,就把凌若昭惊得睁开眼,紧接着便是狂喜。
若真如此,她就能够为家族尽一份力,能给曦姑姑撑腰,也不怕那李家再欺上门来。
凌若昭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凌厉,不自觉又抚上大指的指甲,再一转眼又是一片柔和。这样一来,曦姑姑去往长云宗的目的就好猜了,还是为了她。
撇去心中的担心,凌若昭整了整心态,噙着笑睡下了。
如今她还小,但她知道自己若真是单灵根,只要自己肯努力,曦姑姑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凌若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曦姑姑的师傅沈棠庄是长云宗当代女修中令人仰慕的存在,身怀金火双灵根,一百四十年前被最有希望晋入元婴的金丹大圆满修士卓之航收为座下第一位入室女弟子。
毕竟此时并非所有人家都会给女孩子测灵根,女修不多,且大多修为底下。
众多世家当时对沈棠庄被之航真人收作弟子不以为然,只道她是女修中容貌修为都不错,才入了之航真人的眼,备了份厚礼就没再当回事。
唯有凌家将族长之女凌和曦送去给还是筑基修为的沈棠庄作了记名弟子。
人都道凌家实在败落了,族中子弟在大战后青黄不接,连女子都当男子般教养。
凌家人听到这风言风语也只是一笑了之。
凌家确实大不如从前,却不代表他们会继续败落下去,真正了解凌家的都知道,凌家复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卓家与凌家交好,凌家损失惨重后,卓家并没有给凌家一针一线的帮助,却在几个卓家长老的坚持下,没让大战后的凌家被虎视眈眈的赵家秦家瓜分。
但两家还是渐渐疏远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两家之间的差距已然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
沈棠庄收凌和曦为弟子,是卓家作为世好,默许的最后一件事。
沈棠庄不喜凌和曦,这是某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所以在结丹之后连收两名弟子却没有将凌和曦这个记名弟子“扶正”,在凌和曦被李家欺负的时候没有出手,都是理所当然的,渐渐的,聪明人都察觉到沈棠庄的态度,也只是默然。
所以当凌家长老带凌和曦前来祝寿时,知情人士都不落痕迹地将凌和曦打量了个便,心中了然。
沈棠庄美则美矣,端庄有余,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用少了分气质,还有股子矫揉造作之意,平日里不显,与凌和曦同场时便能感觉出来。
这凌和曦出自以教养闻名的凌家,肤若凝脂眸如月不说,那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端庄大方温文有礼就不知把那沈棠庄甩了几大条街。
都是端庄温婉的女子,不论是旁人还是她自己都会在心里作一番比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除了修为地位,沈棠庄这做师傅的真是哪哪都不如凌和曦。
卓之航的寿宴在他自己峰内的广场上举行,收到帖子的客人都在场内设了座,座位绕着广场外围一圈圈往内放置,把不小的广场坐得满满的,随从的小辈侍从连站的位置都没有,只待在长云宗外的仙城下榻之处。
凌家得了三座,坐在中层,离卓之航的主位不远不近,引路的知客告辞,两位长老落座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凌峦瑜鹤发童颜,却留着一把山羊胡,他抚着山羊胡,满目怅然。想当年他们家老祖还在的时候,设宴的座位能从主座排到山门外,而如今只能在别人地界上叹一叹了。
安排座位是门学问,既要按着远近亲疏排位,又要把相熟的安排到一处去,有矛盾的得分开,凌家长老很快就和身边相熟的老友谈了起来。
曦姑姑没亲眼看过家中老祖还在时的盛况,却也听过,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倒也不惧场,落落大方地坐在那,嘴边扬着恰到好处的笑,听小童唱报寿礼。
众人似乎都是这般,一边与交好的谈话,一边支着耳朵听礼单,把礼单里的物件和送礼的身份一联系就大概知晓这送礼的有什么目的安什么心。
礼单随着入场顺序交给执事,三人落座没一会儿就唱念到凌家的寿礼。
自然是将几件大头写在前边,后面的就不赘述。
卓之航坐在主位上笑得如沐春风,偶尔和身旁的一个看不清身形面容的素衣男子说几句话,或有人攀谈,他就搭几句,或有听到礼单里有什么新奇的物件,他也说一嘴。
凌家备下的寿礼自然不差,更何况还有一瓶驻颜丹。
听到那驻颜丹有一瓶之数,卓之航挑了挑眉,全场都静了一瞬。
驻颜丹不常有,长云宗外的攀云城可算是东南一带数得上的仙城,城内长云宗名下的拍卖行里,五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枚,一出现就能探出修仙界女子的经济实力,而凌家一出手就是十枚!
卓之航只是略有些诧异,之后朗声道:“想来是离道友又开炉了,不知这一炉成了多少枚?”
凌峦离站起来拱了拱手,哈哈笑道:“峦离不才,六十份驻颜丹材料只成了十二枚,留两枚给我家侄孙女存着作嫁妆,给真人送来个整数来祝寿。”
成丹率足有三成,在场的小辈们都抽了口气,待听长辈们解释说这位凌家长老专炼驻颜丹,族中每有驻颜丹的材料都交给他炼制,这才把嘴闭上。
可这成丹率也太高了。
小辈们只顾想着这位凌家长老的炼丹术,在座人精却知道,凌家这是有事要求卓家了。
一枚驻颜丹可驻十年容颜不老,要想永驻,却得连服十年,前九年一年一枚,第十年要得服用两枚,拢共十一枚。
市面上的驻颜丹都被元婴尊者包圆,上一次出现留在今年春,被长云宗的一位元婴长老拍下拿去给他夫人了。
卓之航没有道侣,姬妾均是凡女,他身边唯一用得着这驻颜丹的就是他唯一的女徒沈棠庄。
沈棠庄在卓之航眼前确实得宠,卓之航当场就把那瓶驻颜丹送给了她,惹得无数女修眼红不已。
沈棠庄拿着那玉瓶爱不释手,把玩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目光隐隐探向凌家三人。
只见那凌和曦巧笑言兮,与旁人搭话,在做不少年轻才俊都望着她。
沈棠庄眸光微沉,只觉心中膈应的慌,笑意更显温和,给自己施加了个扬声术,张嘴欲拿李家的事给她个没脸。
坐在卓之航身侧的素衣男子却弹指封了她的喉咙,轻哼一声:“做师傅的还要开口向晚辈讨东西,呵……”
卓之航知道自己的徒弟想干嘛,也知道他已经给徒弟留了面子,却还是觉得他损了自己的面子,结了徒儿的封印,有些不悦:“女人家不都是这般,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那男子瞟了沈棠庄一眼,她听不见两人说话,但并不防把她惊得瑟缩,手中的酒水撒了一裙,便道:“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又何必护着她。”
卓之航有一瞬的恼怒,他忍他这个弟弟很久了,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玩笑一般地说:“哪个女人上的了台面?你调教一个给我看看?”
“我瞧凌家那丫头便不错。”素衣男子饮了口酒。
“又不是你教出来的…听离老头的意思,家里似有个晚辈女孩,可正合适。”
素衣男子斜了卓之航一眼:“你若要那驻颜丹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来拉我下水……你别忘了,我只留着卓姓罢了,没必要听那群老家伙的,扶持这家打压那家,别扯上我。”
众人只能见主位上的卓之航同身旁的人掀着嘴皮说话,曦姑姑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继续和身边的吴家大奶奶说话,这吴大奶奶话里话外都绕不过驻颜丹,惹得曦姑姑心中有些烦躁。
她将自己嫁妆里的驻颜丹抛出来引诱沈棠庄,不怕她不上钩,只是大鱼还没跳出来,已经有不少小虾盯上了饵。
宴后,沈棠庄的侍女来唤凌和曦傍晚去见她,曦姑姑笑着应了。
离长老得知后,哈哈一笑:“离叔知道你去了定还要受些委屈,你先忍着,等回了家里,离叔把驻颜丹补给你,再叫那几个老家伙也出点血,若成了,等日后咱们家复兴,定有那女人好看!”
曦姑姑笑着应和,心里想着昭姐儿那张小脸,不知道昭姐儿怎么样了。
凌若昭得到曦姑姑送回来的消息还是在卓之航寿宴之前,要她在家乖乖等姑姑回家,还说要给她带长云宗特有的圆杞莲子羹。
凌若昭太想念曦姑姑了,她在家里除了喂鱼写字就是到曦姑姑院里跟侍琴抢活做,给曦姑姑擦琴扫榻,小小的一个人忙活着盼着曦姑姑快些回来。
侍琴是四个侍女里唯一一个练气二层的,把凌若昭的举止都看在眼里,日日传音纸鹤汇报家中事务和凌若昭的举动,收到曦姑姑的手书的这一天,又帮凌若昭寄出一封写得歪歪扭扭,但好歹能看出写得是什么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