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冤家路窄,事隔几天,薇伦泰就真的一头撞上被她贴为「变态」标签的第二分队副队长──那个她在心中扬言要替所有第二分队成员的贞节(……)讨回公道的讨伐对象。
怎么撞上去的,其实也不是甚么曲折的过程,就只是薇伦泰在某个落日时分和结束训练的佩特拉一同走回女宿的路上,在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容易触发事件的九十度转角处,真的发生事情地一头熊熊撞上硬梆梆的胸膛。对方直觉反应,快速拉住她,没让她重摔下去。
「啊啊、薇伦泰!……副队长!」一看见转角后是自家副队长,佩特拉立刻敬礼。
在这一瞬间,原本想感谢对方出手相助的薇伦泰,突然脸色变了。
同一个时间,原本是以帮助而抓住薇伦泰的男人,忽然神色转了。
像是侦测到甚么,男人突然低身向薇伦泰靠近,整个鼻尖都快抵到她纤细的颈子──即使薇伦泰在男人靠过来时就反射外闪,但碍于她的左手腕还被男人死死抓住,她只能用力扭开头;不过她越是闪躲,对方就越是靠近──来自男人的吐息掠过薇伦泰的侧颈,属于男性的阳刚气息滑过她的肌肤,薇伦泰双颊不自觉发红,画面极端暧昧。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薇伦泰确实被第二分队副队长突来的近距离接触吓到。出于女性自卫的本能,她右手一巴掌直接抽起,佩特拉几乎在同个时间要叫出来──薇伦泰突然揪住对方的内衬领口,用一种过于恶心矫情、接近人妖的声调对他说:
「──亲爱的,想不想在身上沾染点我的味道呀?」
「……」
「……」
「……欸?」佩特拉对这神展开发出一声疑惑。
男人呆愣了下,惊讶与困惑从他眼底一闪而过,对此薇伦泰表示非常满意,秉持一股「这么爱闻别人的味道、让你一次闻个够」的态度,更是朝对方靠近。不过能当上干部的人都拥有某种绝对冷静。男人放开她的手,拉直身躯,人高马大的他,低眼看只构得到他胸口一半的薇伦泰。
从头到脸,再往下到肩颈锁骨,眼神毫无避讳在她的胸口停顿,接着经过腰际,腹部、骨盆、大腿……彻彻底底审视了薇伦泰一遍。而薇伦泰完全没有丝毫畏惧或羞涩,在对方视线重新落到胸前时,她更毫无廉耻挺直胸椎,一脸骄傲。
「……」第二分队副队长。
「……」完全看不懂的佩特拉。
男人右手摀住自己的双眼,从鼻腔里吐出一个深沉的鼻息,看起来十分挣扎。大概在哀悼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少女给践踏了节操(?);亦或是对自己如此****地打量一个青春少女(……)感到羞愧;或者苦恼怎么处理眼前状况;第一次被路上的少女给亏了、怎么走着走着都能遇到变态、该怎么好聚好散等等等等……总之这些跟便秘一样的反应,薇伦泰表示不能再满意更多。
夕阳余晖照得第二分队副队长脸上一片阴沉。此幕让薇伦泰对于自己对付变态的理念信心大增,嘴角开始上扬、趁胜追击。
「亲爱的,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吧?不然刚才怎么会死抓着我不放?一定喜欢的吧?还这么炙热地观看了我,说不喜欢就太假了哦。虽然我不知道像你这种见人就闻的痴汉习惯是怎么养成的,不过刚好我也是个享受被痴汉跟踪的另类少女,也算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吧。要是你真的这么喜欢我的味道,不如就──」好好尝尝遇到变态的滋味吧!薇伦泰越讲越起劲,不过在炮语如珠中,对方的双肩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这反应让薇伦泰顿时停下。
……这好像不太像是挣扎中该有的反应啊?难不成遇到比自己更无耻的变态后,心灵受创疯了?
……
不对…那怎么看都像是在……努力憋笑。
「噗──嗤……」第二分队副队长。
「……」薇伦泰眼角跳了下。
很好,她完全确定他在笑了。
「……我说,你那个嘴巴也笑得太张扬了吧?不是在憋笑吗?也多努力一下好吗?两排牙齿全都露出来了啊。这样没有持久力、你的队长知道吗?这样没有自制力、你的团长知道吗?打量完一个少女后笑成这样是绝对娶不到老婆的你知道吗?」
「米可已经结婚了。」
薇伦泰翻了个大白眼,「那还真是个好消息啊,艾尔文。一个结婚的大男人喜欢闻路上的小妹妹、喜欢闻队里同袍的汗味、甚至喜欢闻任何一个跟他一样的大男人!──要我是他老婆,绝对先吊死在一棵树上!」
「……」
「……」
「……哇啊!分队长!」一直在状况外,只能感受到事情似乎在往更糟的地方去的佩特拉又是一个响亮的敬礼。对于这场完全不知该如何解决的闹剧,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向他们尊敬的分队长求救──这位逆着夕阳登场的金发男人,队佩特拉而言有如救世主令人景仰!
金发男人向佩特拉颔首示意后,越过她身边,走向他的副队长。原本以为分队长出现后,副队长的反应会收敛些,岂料他们的副队长反而笑得更不加掩饰,带了点可耻的笑容直勾勾地投向金发男人。
「噗嗤──」
「米可,该办正事了。」金发男人面不改色。倒是刚才直觉回应却慢半拍意识来者身分的薇伦泰一脸见鬼。
「好、好……」米可双手举在胸前,往后退了一步,类似半投降的动作,瞥一眼薇伦泰,脸上暧昧的狡黠笑容不断茁壮。
这时候金发男人转过身来,看了眼终于松口气的佩特拉,再把视线放到身边发色和佩特拉相同的少女上。
「还适应调查兵团吗?」
薇伦泰眼底瞬间翻滚许多情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跟她想象中的久违重逢不一样啊……距今最后一次的道别是她走进训练兵团的时候,独自经过三年的训练后,通常这种时刻不是应该要来个紧紧的拥抱然后靠在对方的肩窝说:可恶我想死你了之类的恶心话吗?怎么她现在只想着刚才为什么没有一头撞死在那个变态副队长硬得要命的胸上……咳咳,总之,事情都发生了,刻意掩饰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可耻!──假装甚么都不知道吧!
「…除了层出不穷的惊奇、一个比一个还怪的队长与副队长之外,一切还算适应。」薇伦泰跟米可极端暧昧的笑对上眼。虽然她很想多吐槽几句,但……还是算了。
金发男人淡笑,似乎也没打算追究前面的事情。视线朝向佩特拉,对着两个新人说:「你们这届新兵很优秀,我期待你们未来的表现。」
「是!」听到队长的鼓励,佩特拉立刻神采奕奕回应。对这官腔说法薇伦泰只是别过视线、撇撇嘴,身为第二分队队长的金发男人浅笑置之,然后就和自己的副队长并肩离去。
「……」
在金发男人离开自己身边时,薇伦泰重新把视线放到对方上,目送对方被夕阳拖长的背影。
薇伦泰双眼一沉。
……是不是应该要这时候冲上去呢…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完成她想象中该有的重逢画面吧?
「薇伦泰,妳到底在做甚么呀?」佩特拉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边,双手插腰,颇有妈妈骂小孩的架势。
「甚么?」薇伦泰没反应过来。还在犹豫是否该展开行动、弥补她花了三年构思的久别重逢情节。
「妳怎么会对副队长说出那么、那么……失礼的话!」回想起刚才颇有色气的场面,佩特拉又红了脸。
「佩特拉,我可是在帮你们讨回公道啊。」听到那个打乱她重逢计划的副队长,薇伦泰很快翻起死鱼眼,「我要让他尝尝遇到变态后被夺去节操的痛苦,拔掉他的节操。」
「……妳也顺便拔掉妳自己的节操了吧。」佩特拉忍不住念了一句,赶在薇伦泰对自己的吐槽发作前,佩特拉马上丢出另一个她从刚才就很想问的问题:
「──妳认识我们分队长?」
「……」薇伦泰很快补上这短暂的空白:「有谁不认识你们分队长吗?」
「不是、因为妳刚才直接叫出分队长的名字……」佩特拉一边回想,「一开始我确实是觉得分队长的声音很耳熟…但也是真的看到了才确定。但妳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喊出队长的名字……」
「虽然薇伦泰妳本来就会翻着白眼讲些刺激人的话,但妳刚才和分队长说话的语气就跟对我和欧鲁一样……这是任何一个新兵都不会做的吧?」佩特拉有些落寞。
「……当然不是要妳甚么都跟我说,只是刚才突然觉得我们很远。好像…跟薇伦泰是不同世界的人呢。」
她们一起接受三年严格的训练,一起挺过各种严峻的关卡,在夜半里分享秘密的情节也不曾少,她们几乎对彼此没有任何隐瞒。可是她从来没听过薇伦泰提过任何关于自家分队长的事情,不过依照刚才的情况看来,薇伦泰应该是很熟悉艾尔文分队长的人……可关于这方面,她却甚么也不知道。
「那天公布所属队伍妳会表现得这么失神,也是因为不在艾尔文队长的分队底下吧?」佩特拉勉强笑了笑,「我跟欧鲁都误以为妳是因为跟我们分开才难过,难怪妳对我们同寝这件事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呢。妳想加入调查兵团其实是因为分队长吧?……对不起,这些听起来好像有点幼稚。」
「……」
停顿几刻,一直沉默不语的薇伦泰转头直视她,表情正色严肃,语气没有一丝玩笑:
「佩特拉,我跟艾尔文认识,不过是结业式那天清晨,我提早起来在厕所遇到他而已。」
「……」
「……」
佩特拉突然有想翻白眼的冲动。
「薇伦泰,妳跟分队长上的厕所是不一样的吧……」
*
「你想问甚么就问吧,米可。」和米可并肩离开的艾尔文,平静地说着。
「这么直接?」米可的笑容依旧暧昧混合耻笑,当然,那份耻笑不是冲着艾尔文的。
「毕竟甚么事都瞒不过你的鼻子。」艾尔文苦笑了下。
「比起问,更应该说我很惊讶吧。」米可抽抽鼻子,「最初我以为是队上那个短发的,但一接近就知道那不是她的味道。」
艾尔文安静地听。
「虽然你每次回家也会沾些其他味道。不过真没想到,今天就这样遇到,那个三年前你每次回家必会、且停留最久的『女人』啊。」米可的笑越来越意有所指。
「……」艾尔文没有否认。
「照样子来看,三年前应该还是个小不隆咚的丫头吧。」米可终于对艾尔文露出可耻的笑容,「怪不得那时候你甚么也不愿意跟我说,我还不满于你浅薄的兄弟情。但是还真万万没想到,那时候你连未成年的都……」
「米可。」艾尔文总算听不下去,发声制止他的老友。
「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你藏了她这么久是甚么理由?」米可的笑容褪去。
「来谈谈你口中的『正事』吧,这不是你叫走我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