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家的公司正忙着扩张,他爷爷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分身,一天当作两天来用,因为下了暴雨,雷电交鸣,他的爷爷原准备留在公司不回来的,反正公司自带豪华休息室,厨房洗漱间一应俱全。
接了容岩的电话,容岩嚎啕大哭,语无伦次,那稚嫩模糊的童音中,他的爷爷依稀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当听到容岩说“有个凶恶的男人打电话来,说妈妈和他睡在一起……”他爷爷的老脸立刻就黑了,当即挂断了电话,火急火燎地从公司赶了回来。
不过救护车来得更早,早就将容岩的爸爸接到医院抢救,容岩的爷爷回家扑了个空,已经淋得一身雨水,他担忧儿子,来不及换衣服,淌着水又去了医院。
心力交瘁地在抢救室外等了整整一宿,抢救室的红灯才转为绿灯。
令他惊诧又欣慰的是容岩很镇定很坚强,他没有哭一声,闹一声,眼里透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坚毅,身上隐隐透出成年人才有的凌厉。
他一直担忧容岩的性子随了他父亲,优柔寡断,文质彬彬,那他的公司可就要落败了,后继无人。
他为什么不肯将公司交给容岩的父亲打理,自己患了严重的胃炎,也要日夜颠倒地工作,就是知道一旦他倒下,他放手,容岩的父亲会被那些个狠辣的商业巨子吃得连渣都不剩。
可他再硬撑,也有倒下的那一日,他的私人医生告诉他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最多三四年,他必须要进行手术,好好静养,不然生命堪忧,胃炎有可能转变为胃癌。
说起来,容岩有胃病,一部分原因是饮食不规律,一部分也是由于家族遗传。
只要是手术就有风险,他一直拖着,就是想再等容岩长大一点,成熟一点,替他将路上的障碍,觊觎公司大权的不轨之人都清除,放心将公司交给他打理,再安心去国外静养。
现在因为家庭变故,容岩过早地成熟懂事,他觉得倒不用那么久了,或许三四年,就可以让他学着打理公司,他现在就可以教他商业谋略,生存之法。
“叮”的一声,抢救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容岩转了转漆黑的瞳仁,这才有了一丝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人的反应。
容岩的爷爷牵着他,急忙拥上去,焦急地询问:“医生,我的儿子怎么样了?”容岩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颤抖的声音。
医生早就司空见惯,他不徐不急地解下口罩,微微一笑,和悦道:“家属不用太担心,病人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将他转入普通病房,你们就可以去见他了。”
容岩的爷爷大喜,热泪盈眶,拉着医生的手,不停道谢:“谢谢医生,谢谢……”
医生谦逊道:“应该的,我还有别的病人要去检查,就不耽搁你们了!”他略点一点头,离开了。
容岩的父亲被几个护士从重症抢救室推了出来,他紧阖双眼,一脸惨白,完全没有了血色,容岩心塞塞的,跟着推车一路进了vip病房。
几天后,容岩的父亲醒过来了,可他自从苏醒过来之后,就一言不发,谁和他说话,他也不吭声,急坏了容岩的爷爷,还以为他这个儿子伤心过度,疯了。
待他身体好转,高烧退了下去,派司机接他回去后,他依旧是一言不发,容岩的爷爷这几天正和一个大客户谈生意,忙得不可开交,都是容岩和家里的保姆在医院陪着容岩他父亲。
他的沉默持续到那个女人回来才打破,谁也没想到温文尔雅的他会爆发得那么激烈,仿佛体内潜藏的所有愤怒因子都苏醒了。
那个女人一回来,他就狠狠地煽了她两巴掌,然后一把将她推在地上,凶狠的目光攫着她,泛着猩红之气,仿佛被激怒的野豹,骂她不知廉耻,是个荡货。
那个女人才意识到事情败露,哭哭啼啼地跪在他的脚边,去舔他的鞋子,祈求他的原谅,可容岩的父亲对她是彻底死心了。他在医院艰难与死神抗争的时候,身为妻子的她在哪?在哪?在某个耀武扬威的野男人怀里,或者是身下,抵死缠绵着,浑然忘我。
容岩头一次见识到原来他软弱的父亲也会这么残暴血性的一面,他没有犹豫,没有怜惜,狠决地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那个女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她不守妇德,婚内出轨,给自己的丈夫戴绿帽子,对于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她出身书香门第,豪门世家,从小就接受传统的教育观念,家族对于她也严格要求。
她偷情的事情败露,莫说容岩的父亲和爷爷不会原谅他,就是她的家族也绝对会将她除名,那时候的她该如何生存。她出身富贵之家,只懂奢香享乐,她挥霍成性,没有坚实优渥的家庭做后盾,她恐怕要饿死街头。
这也是当初她没有过多坚持,遵从家族命令,嫁给容岩父亲的原因,因为她的父母告诉她,倘若她不为这个家族做出一点贡献,他们便将她从家族中剔除,她将彻底脱离上流人的奢侈圈子。
爱情对她来说,固然重要,可是奢侈的生活方式她也是不能改变的,她一出生,就注定要与“奢侈”两个字纠缠一辈子。
倘若她离婚,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的家族绝不会帮她讨公道,甚至还会落井下石,从家族中剔除她的名字,派人封杀也说不定。因为在他们眼里,血缘只是维系永恒利益的一个工具。
她若离婚,容岩的爷爷勃然大怒,必定会撤走所有的融资,取消所有的合作,那她的家族公司便会急剧动荡,甚至走下坡路。她的家族为了保住他们的利益,平息容岩爷爷的怒火,就一定会舍弃她,因为她已经是一颗没用的棋子。
她苦苦哀求,苦苦挽留,奢求他的原谅,可一切木已成舟。
容岩第一次感觉他的父亲是那么狠决,像个真正冷血的男人,无情地挥开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