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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来访者

没有在意外中挂掉的刘苏开始一天按时三顿吃饭,那怕吃了再吐掉,她也要吃。在泄露的煤气中昏睡三个小时都好好活着,她没有理由再虐待自己。

煤气事件发生四天后的中午11点,林雅茹敲开了刘苏家的门,她带着女儿一起来拜访了她。

孩子继承了父母身高上的优良基因,十一岁的小人就已长得像她自己的名字一样婷婷玉立。略有可惜的是,做为女孩儿,她不如母亲那样秀美,更多的继承了父亲的气质,眉清目秀里透着一股子英气。她并不认生,清脆地叫了声阿姨后,就在屋里转开了。

“哇!苏苏姨,你家真好!”陈婷兴奋地说。刘苏笑了,她挺喜欢孩子这样叫她,喜欢她自由自在的样子。

林雅茹跟在女儿的身后,感叹道:“你家真的很好!以前就听老陈说过,于少甫的家比我们家舒服多了。我今天更搞不懂他为什么不要这个家了呢?”

刘苏嘴角刚扬起的笑就像一朵初绽的花朵遭遇了一场无情的风暴。原来老陈早已来过自己家,虽不意外,但于少甫从没说起过。

“于少甫说,家里的装修,家具,电器都是你父母弄好的?”看来林雅茹知道的不少,于少甫没有少往外抖露自己的生活。

“也没有,沙发、电视、还有那个胸柜是自己买的。”话一出口,刘苏就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下,连自己都听出了袒护于少甫的味道。

林雅茹斜了刘苏一眼,瘪了瘪性感的嘴唇。50多平米的家,参观起来一点不费劲,她们最后停在了院子里,这母女俩挺喜欢这一片绿色。

“你家真有情调,原来住楼上的时候,看见一楼的人家几乎都在院子里盖上一间小屋的,唯独你家,绿荫一片。那时我可羡慕了,想要是自己家能有这么个院子就好了,可惜原来不认识你。唉!其实也不够时间来认识你!”林雅茹说着就伤感起来。

是啊!刘苏虽没有接话,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来。老陈一家搬来六、七个月时间,也正时自己家不再安宁的时间。

“苏苏,你为什么没有养花?”陈婷在院子里突然发了话,这回小家伙竟连姨字也去掉了。她这一问刚好,岔开了她母亲刚滋生出来的忧伤。

刘苏笑了,“原来养过的,有缅桂、米兰、君子兰什么的,一到花开,屋子里都是香的。可惜后来会开花的都死了。这盆君子兰虽还活着,但却不再开花,叶子倒长得又肥又壮。也许我只跟叶子有缘吧,不开花的都长挺好!对了,还有这盆三叶花倒是到了冬天就怒放,火红色的!到时候欢迎来看!”

陈婷咯吱咯吱笑着:“好哎!红红的我最喜欢了!哦,妈,我饿了!”

刘苏有些尴尬,家里没有什么吃的。她已经好久不在家做饭了。而孩子的饥饿是刻不容缓的。

出门时,刘苏需要换件衣服。她打开衣柜门取衣服时,听见了林雅茹惊讶的声音。

“刘苏,你的衣服就只有这些吗?”

是的。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立柜和一只胸柜,因为家不大,所以立柜的尺寸也比其它的柜子要小。再加上于少甫搬离带走了自己的衣服,此时的衣柜就像个饥荒的少年,空有一个年轻的外表和一只干瘪的胃。

“确实没什么好衣服,不过,习惯了。我身材好,穿什么都有范!嘿嘿!”她用厚脸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不但没有好的衣服,还没有钻戒,没有婚礼。当年绝对算得上裸婚,现在即将要离婚,没有一分积蓄,算不算得上裸离?原来我以为自己握有最珍贵最纯粹的感情,可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新潮吧!。”刘苏的话里充满了自嘲。

“你跟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看看这些衣服,都是什么?没婚礼?没戒指?什么都没有,他还有脸对这你样!”林雅茹的眼里溢出泪来。这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对面这个刚结识不久的女人。她从女人的角度出发,不能想像。一个听说家庭条件不错,在城市长大的女人,居然会这么朴素。相较自己而言,虽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家,但至少体面光鲜的衣服,怎么也有6、7箱。看来,她得从新认识眼前这个打扮平平的女人。

刘苏叹了口气。她感受到了林雅茹的同情,还有她的直率及多愁善感。在路上,她听见陈婷小朋友勾着她母亲的手悄悄说:“妈,我觉得苏苏比你还傻!”

带孩子去吃了粥皇。从陈婷点餐熟练的模样就可以看出,这孩子没被亏待过,而且这样的餐厅出入的很多。

吃过午饭,林亚茹和刘苏坐在图书馆的楼下,等着去街对面买冰淇淋的陈婷,有句没句地聊着。

“刘苏,你太简朴了,现在的社会,在我身边可是很少见你这样的人了!于少甫好像一点都不心疼你!”

刘苏深深叹了口气,“以前也疼惜过的,若是我看上件需要花掉一月工资的衣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说买,当然买不买是由我决定的。现在不心疼了也是真的,他习惯了吧。”

有哪个女人不爱自己美美的?自然刘苏也爱。只是她为了节省,只淘一百元以下的衣服。还很自我安慰地说自己有身高优势:“你见街上有几个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了?”

于少甫明白妻子的用心良苦。她除了在吃的方面不节俭外其它的都显得有些抠门,尤其是对待自己。她舍得给丈夫买几百块的衣服,却不舍得给自己添件像样的衣服。于少甫心疼归心疼,但奈何自己的工资也就那么多。

刘苏节约也真是不得以。工资就这么点,随着年龄增长,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好找工作。当初任性地跑到丽水,她没有预料到自己逝去的年华是何等宝贵。她只是平凡的女人,没有能闯荡江湖的本领,好的工作很难找。当然,她也不甘去将就一些不喜欢的工作。

工作、没工作,她在这两种状态里游离。只有一种状态不变,就是照顾好于少甫。军人的特殊性,连家属也必须服从。刘苏曾开过玩笑,自己改名好了,改叫刘卫星,于少甫是太阳,她得围着他转。

节俭是必须的,否则怎么应付各项开支?怎么应付四年一次的探家?好容易回家,也不能空手回去不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虽然母家条件好些,总不能没脸没皮的向父母开口吧,从他们结婚开始,家里已经无条件地支持了不少。于少甫又向来表现得自尊心很强。例如,恋爱时,他的工资没有刘苏高,就显得有些自卑。婚后和岳父母一起外出吃饭,若是老人抢着买了单,他便会心堵好久。说这样自己没面子,显得做女婿的没本事。好好的聚餐,倒成了两人心头的不快。站在女儿的位置,刘苏自然理解父母买单是心痛他们,他们把于少甫看成自己的孩子才会这样。但换做妻子的角色,她也能理解丈夫的自尊。后来,她只好找妈妈谈了这个问题,让爸妈不要再抢着买单,虽然也有了效果,但爸妈的心理也落下了不痛快。刘苏在中间落了个两头为难,原来夹心饼干里的夹心也不都是甜的。

况且,刘苏自己也是自尊心很重的。从工作开始,就没向父母张口要过一分钱。单就她自己而言,也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些,当然也没必要去考虑。后来结了婚,自然得顾忌到丈夫的自尊。她不喜欢借钱,也从未向谁借过。在她的骨子里,要用的时候,自己得拿得出来。

至于父母一向的赠与,她也是感激的。她还记得同父母有过这样的对话:“老妈,别总给我们买这买那的了,微波炉这东西没多少用的,要用的着了,我们自己会买的!”

“死丫头,给你买了还这么多话?翅膀硬了?还不是心痛你们吗?不养儿不知父母心!给你们挑了个功能多的,还可以烤鸡翅什么的,省得你俩嘴馋老出去吃烧烤,俩人越长越胖,还吃一肚子脏东西。这回可以在家里自己烤!……”老妈啰嗦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后来刘苏知道了,这是父母对自己的爱,你开心接受,他们也开心。

陈婷举着三只冰淇淋欢快的向她们跑来。

刘苏一时有些恍惚,她像是看到了从前的于少甫。

她在家,接到于少甫的电话。“老婆,你在家吗?快出来接我一把!快拿不住了!”他的声调很急促,那天他加班晚归。刘苏以为他拿了什么沉重物件,急忙跑出去接应。结果,她碰上了手上拿了一只蛋卷冰淇淋的他。

冰淇淋已不在了一半。“快!快吃!宝贝儿,要化了!”于少甫嚷嚷着。他说路过麦当劳甜品站,想起刘苏爱吃老麦家的蛋卷冰淇淋,而家附近却没有麦当劳。他就买了一只,买完了才想起,离家还有好几里地呢,于是他打车回来。

刘苏问“你怎么不买两份?”于少甫说:“我不怎么爱吃!”

“那怎么没了一半啦?”

于少甫笑得眼睛都没了,“天热,它在车上就开始化了,为了挽救它四处外溢,我舔了几口,没想就少了这么多,你快吃啊!”

刘苏极不情愿地嘟囔着:“我才不要吃你舔过的!”心里却是冰淇淋一样的甜腻。

陈婷把一只冰淇淋举到刘苏嘴边,淘气又可爱。看得出,林雅茹把她养得很好。

陈婷添完自己的冰淇淋后,跑图书馆里看自己喜欢的书去了。

林雅茹向刘苏讲了自己的故事,不断流下的泪水搞得原来晴朗的天气也湿漉漉的。

又是一面心尖上的湖,眼泪多过林妹妹的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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