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张玄看了看教室前园子里的景致,绿色尽是些松柏,剩下的便是写枯黄,夹杂的一株梅花开得并不那么新鲜。
张玄讪然一笑,自己爱慕颜徽玉爱慕的死去活来的事看来是抹不掉了啊?虽然那时自己在大厅广中之下一点面子也没给颜徽玉留,虽然自己表现的对颜徽玉那高贵的丫头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堂姐了,况且,你左右不了她的意志。”张玄双手轻轻的放在颜秋樱的肩头,惹得教室里一群呆头呆脑的童子从窗户探出脑袋。
见小丫头皱眉不语,张玄又笑:“不过……”
“不过什么?”颜秋樱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不过,你也不错,要不就你了!”张玄一脸坏笑,说的含糊其辞。
“你说什么?”颜秋樱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下子跳出老远,一脸绯红,惊恐的看着张玄。
张玄噗滋一声,双手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待颜秋樱脸蛋越来越红,红的就像熟透的柿子时,张玄停住了笑意,直起身子,一步三摇的飘然而去,一边走他一边朝着身后招了招手:“记得背诵课文哦。”
颜秋樱跺了跺叫,骂了声坏蛋,便跑进了教室。
走着和秦朗学来的“一步三摇逍遥行走大法”,张玄心里很惬意,没事教教书,****小萝莉,回去还能见着傲娇萝莉和百变女教师,这日子过的还真不错,当然,什么下毒、放火、被人追杀已经被张玄选择性的忽略了。
办公室当然是有的,江半月告诉过他位置,却并没有带他去过,一步三摇的他晃了半天也没找着那听说设计的相当精美的办公室。至于问路,张玄也选择性的忽视了,只是因为张玄不想被人凭为神经病,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书院,居然连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
“张玄!”张玄正在漫无目的的瞎晃,却听到一声成熟的女声叫住了他。
“这位姐姐认识我?找我何事?”张玄回过头,看到一个中年女子,女子灰色袄子,头上扣着一定黑色的绒皮帽子,相貌不差,算得上是美妇之称,遇到中年女子叫姐姐,遇到老太太叫阿姨,这是张玄所知道的女**往法则,当然,秦朗家的老太太,张玄不叫她老不死已经很给面子了。
“哦?听院长说你失忆了,看来不假,连我都不认识了。”被张玄叫作姐姐,女子自不会得意得忘形大笑,不过,她眼角的细纹却展示了她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也算不得失忆,只不过头部挨了某些人重击,有些事记不清了,不过大部分事我依然记得。”张玄矜持的笑了笑,他对江半月都不曾说实话,就更别说这来历不明的美妇了,“而且,忘记一些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好像,我脑子变得聪明了些。”
“院长找你去她的办公室。”美妇翘着嘴角,笑得有些神秘。
张玄没有心思去揣测面前这妇人的想法,他问道:“不知院长的办公室在何处,很不巧的是,院长的办公室所在地,我真是忘了。”
“跟我来。”妇人笑意不减,转身引着张玄便走。
江半月的办公室是让二十一世纪的那些设计大师也要称颂一番的,张玄步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实实在在的是呆了半晌,办公室并不富丽堂皇,相反,这间屋子很是古朴,木质的办公用具,其设计的工艺独具匠心,做工之精细让张玄这种见惯了精美设计图片的家伙都叹为观止,大大的落地窗被精细的木条分成数百个小正方形,每个正方形中都镶嵌着一片透明的水晶,看到这里,张玄的脑海里闪过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女土豪!
整个办公室精致清心,古典与现代并存,张玄一进入这间屋子就感到一阵舒心,当然,最让人舒心的是,在那张面积颇大的精致长案前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女子自然便是将平时束着的马尾打开的江半月江先生。
张玄是有理由怀疑眼前这清新气息浓郁的女子是现代人的,马尾,披肩长发,衬衫,还有颇具现代气息的设计,这样的女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和自己来自同一世界的家伙。
“江师,您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胡大人找你呢。”江半月眼睛都没抬起来,翻着手中的书籍,扬手示意要找他的是眼前这位男子。
“胡大人?胡海之父?胡参军?”可能是被江半月的办公室所吸引,也可能是被江半月的容貌气质所**,张玄居然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桌案旁还坐着一个高颧骨花白头发的男子。
男子年岁不大,也只比自己的那便宜哥哥大一些的样子,花白的头发也只是因为天生的原因,也就是所谓的“少年白”,当然他已经不是少年,而是一个颇有气度的中年人了。
“想来这位就是拯救了西街附近数百人性命的张神医了。”男子朝张玄拱了拱手,一脸笑意,但张玄知道这位是胡海小胖子的父亲,心里自然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虽然长得有点文人的样子,面相不差,也是一派清流官员的样子。
“胡大人过誉了,学医者的职责而已,算不上拯救。”阳光透过落地窗的水晶片透了进来,办公室里明亮通透,张玄的心情也不错,面前的男子虽有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面上也体现的很客气,不是秦朗那种带着人就敢来冲击书院的那种家伙。
话说到这里,该你胡大人说话了,我揍了你家小子,你来替你家小子出头,责问还是商量又或者是让我赔偿,你都该说话啊,你端着江师给你泡的茶不说话是怎么回事?还看上了江师墙上那副《雪夜幽兰图?》
张玄疑惑的看了看胡参军,又看了看低头看书的江半月女士,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师不说话还能理解,反正她性情多变,张玄也不知道怎样的江师才是真正的江师,或者,现在气质如兰,在那安安静静的看书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江半月也说不定。
可是你胡参军是怎么回事?我揍了胡海,而且是用脚狠踹的那种,你应该生气,也应该质问自己,或者更应该对着自己动手,张玄知道,作为一名教师,一名蒙学先生,自己的行为是非常不合适的,他也打算向胡海的父亲做出道歉,可是你这不说话是怎么回事?是你把我叫到这儿来的好不好?
哦,懂了,拿身份!录事参军是一州之内六曹参军的直属上司,直接对太守负责,除了有名无实的长史大人和掌握城守军军权的别驾大人,他就直接是州内的四号人物,若是论实权,若非颜松有家族势力的支撑,他还真无法在权势上压过胡参军。
也许是因为张玄是一名穿越者,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也许是因为自己所接触的人都是太守、院君一类的一方封疆,又或者也许江半月女士的放任和支持让张玄没遇到太多的阻碍和厄难。张玄从来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如果是在自己原本存在的那个世界,如果市委书记的儿子厌恶上了自己,自己可能便会远远的躲开,如果自己做老师,自己班级内的顽童是副市长的儿子,那自己可能会选择放任自流,但是在这里,自己不但杀了市委书记的爱将,还打了副市长的儿子,张玄有些得意,但得意之余,却总是哀伤,不是哀伤自己于前世的不幸,更不是哀伤此世的无常,可能是哀伤,自己来这世界后,自己的心性都有了点点滴滴的变化。
张玄的前世,他是著名的中医世家的子弟,自幼熟识中国传统文化,儒家经典说不上精通,但最基本的背诵不成问题,而他最喜欢的道家典籍更是有过深入的了解,在学习的过程中,他也养成的不争、无为的心性,学习的时候,他从不将谁看成自己的对手,也从未将突破自我看成自己的目标,他总是一板一眼的做着自己习惯做的事,温书、背诵、理解,理科试题也是一本一本的做了无数本,期间,他还要背诵爷爷一直安排背诵的各种中医典籍,至于西医书籍,他也早就开始自我学习。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张玄从来没有给自己树立对手,所以张玄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在高中三年里,他几乎垄断了每次考试的第一名,可以说,张玄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存在于当时和他一个年级的尖子生群体中,他不和那些优等生讨论试题,也不会在考试结束后和那些人比对试题答案,更不会接受老师让他去帮忙改试卷的请求。
而他的同学们,也从没有将他当成过对手,他们一直争夺的是年级的第二名,因为第一名,是张玄的,他们没有奢望去抢过来,张玄的朋友并不多,和他要好的也就是班级里围着他一圈的那些邻座的同学,其他班级的那些优等生,他并不熟悉,因为,竞赛他不参加,经验分享他也不参加,甚至学校的国旗下讲话他也会拒绝。
而来到这个世界,张玄发现自己变了许多,变得自己都有些认不清自己了,他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好斗了?斗秦源,斗秦朗,斗李琳儿,斗颜徽玉,现在,面对宁州的录事参军,他依然想用冷战的方式和他斗一斗,张玄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为什么将自己身边弄得都是敌人?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些无关的人将关系弄得那么僵硬?或许是因为自己被追杀时的恐惧一直笼罩着自己的内心,也许是因为自己想要引起自己的老师江半月的注意,也许……呵呵。
想到这里,张玄觉得自己不应该和面前这位胡大人冷战,堂堂录事参军,在自己的儿子被踹之后,没有发怒,而仅仅是拿些身份,实在是毫不为过,张玄笑了笑,朝着录事参军弯了弯腰:“胡大人,关于我体罚了令公子之事,在下觉得自己做的有错,在此,我要向胡大人道歉。”
听得张玄道歉语气至诚,胡参军和江半月都吃了一惊,他们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张玄,但见此时眉目清秀,眼神淡然而稳重,姿态端正,不卑不亢,宠辱不惊,颇有一派君子之风。
“不,张玄,我来这里其实不是要对你有什么责难,我是来向你和江院长道歉的,胡海那孩子是我疏于管教,以至于他在书院里胡作非为,让你们为难了。”胡参军笑了笑,“张玄,你是自天的弟弟,我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孩子受了那般体罚,我也委实有些心疼,如果可以,还是用戒尺为好,或者直接通知我,我会好好管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