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看得起给太守公子做狗腿子的人?”横竖都是死了,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尽受气,还没骂过人,此时不骂,更待何时?“你也配别人看得起?你也算**大哥?带着自己的兄弟给官宦子弟做狗腿子,全他妈一群乌合之众,地痞无赖!”
张玄骂完,那一群大汉全都沉默了,为首大汉眼睛睁得老大,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愣愣的看着张玄。大汉脸上涨得通红,怒气在一点点攒积,他啊的一声大吼,从地上拔起砍刀:“对,老子就是狗腿子,可是我知道你今天要死在我这狗腿子手上!兄弟们砍死他!”
那群憋着火的大汉举起砍刀就朝张玄围了过来,看这形势,张玄本能地朝巷子尽头躲避,虽然也知道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出于本能,自己真的不想死啊!妈的,什么狗屁秦公子,我若不死,必有厚报!
月已偏西。夜亦渐深。
这高墙下的死胡同里显得无比安静,除了张玄浓重的喘息和汉子们围拢的脚步声再无其它声音。
退到了巷子的末端,张玄抬头看了看那有些泛红的月光,凄然一笑,这一世算是走到终点了呢。
然而就在张玄坦然准备接受刀斧加身之苦时,寂静的巷子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准确的说是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这敲击声伴着回音由远及近,在这深沉的夜里显得诡异无比。
“谁?”为首大汉显然听到了那脚步声,猛地一回头,大声质问。敢在这个时候走到这里的人,绝非善类!
随着这一声质问,大汉和手下小弟齐刷刷地回过身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在这时候来多管闲事。
被汉子们遮住了视线,张玄只见到一抹白色和一片雪亮。
张玄看不见来人,但为首的大汉已经看得分明:来人一袭贴身月袍,腰间是一条白绸腰带,体态修长婀娜,赫然是一个女人!而诡异的是,这女人手里斜握着一柄长剑,脸上还戴着一个纯白的陶瓷面具!
这古怪的装束,这雪亮的长剑,这整齐的脚步声让为首大汉紧张无比,他也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人,也遇到过无数次的危机,但是无论何种绝境,都没有今日来得诡异。
能在这个时候手持利刃出现的女人,绝非那勾栏你任你把玩的粉头,亦非良家里任你欺凌的妇人,这样的女人绝对是令人胆寒的勾魂使者!
无数次生死中练就
的直觉告诉大汉,他必须要逃离这个地方,否则,今日小命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但是这条巷子却是死路!原本堵住张玄去路的死路!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居然生出了一丝绝望,但随即他又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镇定了下来,自己人手很多,可以拼死一搏。
“哈哈,大哥,这时候居然有个娘们送上门来,哈哈。”突然有个地痞笑了起来,他舔了舔舌头,显出一分贪婪。
没有人理会这家伙的胡言乱语,其它汉子齐刷刷的瞪了他一眼,大概也只有这不知所谓的家伙看不清当前气氛的诡异。为首大汉心里暗骂一声蠢材,右手握刀一扬:“兄弟们,这娘们不简单,先砍了她!”
大汉们一声吆喝,手下的喽啰一狠心,嗷嗷叫的举着长刀朝着女人砍去。
被那群汉子挡住了视线,张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噗”的一声,却把张玄惊得目瞪口呆:一个还蒙着面巾的头颅一下飞了起来,随着那飞射的头颅是喷涌而出的血花,那喷射后的血雾在泛红的月光下显得如此的妖异!
“呕!”张玄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相反,作为一个医科大学的学生,他见过很多死人,但如此惨烈的死法他没见过!他以为在自己做第一次解剖实验后就再也不会呕吐,但他错了!
头颅一个个抛起,那群地痞根本没有出刀的机会就已经身首异处!雪亮的剑光闪烁下,血雾喷扬,空气中满是浓烈的血腥味。
巷子里很快只剩下了三个人:女子、张玄和为首大汉,剩下的只是一些染血的躯体和头颅,人头滚得满地都是,鲜血染红了整个小巷,在月光的映照下,整条巷子宛如修罗地狱一般。
为首大汉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裤裆有些湿,他丢下砍刀,一下跪倒在血泊中拼命磕头求饶:“姑娘饶命啊,饶命……不是我要杀张公子啊,是秦源让我杀的……”
剑光一闪,求饶声戛然而止,方才还活生生的大汉亦已身首异处,鲜血顺着雪亮的剑身缓缓滑落,喷扬的血液却沾不到女子衣袍半点。
目睹了如此惨烈的屠杀过程,张玄呕吐的有些脱力,一下摔倒在地。
甩掉剑上的鲜血,女子踩着高高的木屐踏着鲜血朝张玄走来。
不是吧?连我也不放过?看到女子握剑走来,张玄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可不觉得这个女子大半夜是来救自己的。
不过好在张玄本来已经接受了死亡的现实,此时也不是那么害怕,看着女子缓缓靠近,他瘫倒在地,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女子走到张玄的面前时就停住了脚步,此时张玄也看清了女子整个面貌,袍子裁剪的很贴身,很好的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胸部挺拔,臀部挺翘。
而手指的肌肤和脖子一样白若凝脂,只是修长的脖子之上,那令人遐想无限的脸庞却被一个白瓷面具遮住,黑亮的长发,白色的脖颈和面具在这月色的掩映下显出一种妖异的美。
透过面具的眼孔,张玄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眼眸显得毫无情感,就如她的剑一般令人胆寒,张玄避开了那灼人的目光,低头不语。
女子沉默不语了片刻,转身便走,依然用那不紧不慢的节奏,踏着木屐缓缓而去,月光如水,长袖如云,女子握剑而行,风轻云淡,超凡脱俗。
“谢谢!张玄看着那远去的仙姿,使出力气朝女子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句。
或许张玄根本入不得她法眼,女子没做任何停留,也没有回答他任何言语,就仿佛,挥剑杀人只是信手而为,与救人无关。
女子离去,张玄松了口气,即便自己现在体能透支他也不希望被那面具女子救,太诡异,也太危险了!不过张玄知道,自己暂时不用死了。
虽然身体体能流失严重,虽然自己只要躺下就能马上睡着,但是张玄知道,这不是睡觉的时候,想要活命,自己必须马上躲起来。
这个世界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这座城池必是有宵禁的,死了这么多人,一旦被巡夜的兵卒看到,那自己不是凶手也是凶手,若不承认,那些传说中的刑具想必会让自己好好感受一番何为人间地狱。
奋力用双手撑住地面,缓缓爬了起来。张玄感觉自己有些眩晕,身体摇摇欲坠。他强忍着血腥味给自己带来的呕吐感,走到那一具具尸体前逐个搜身,并剥下一些没怎么沾血的袍子裹在身上,总算没那么冷了。
这座府城,自己是不能待下去了,太守之子想要自己死,哥哥将自己扫地出门,而自己和这起凶杀案怎么也脱不开干系,虽然这些地痞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死了人总是一件大事,王法并非只保护良民。
这些地痞身上的财物不少,张玄仔细搜刮,居然找出来三百多两银票,还有几十两碎银子,至于那些金链子,玉佩挂件,张玄也一并搜刮一空。不过最令张玄高兴的是摸到大汉身上时,发现他身上居然包了一只烧鸡,简直太幸福了,从穿越到现在自己可是粒米未进啊!
自己初来乍到,需要银钱的时候很多,既然已经担上了杀人夺财的罪名,那何不将夺财夺得彻底一点?虽说用死人的钱财不吉利,但自己都要成死人了,哪有心思去担心这个?
小心躲避着城内的巡夜官兵,张玄终于找到了一家堆满了干草的破旧院子,在干草堆上刨出一个洞,钻了进去,使劲裹了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袍子,用干草封上洞口,没有了北风的肆虐,张玄舒服得直哼哼。
仔细地啃食干净了那只肥壮的烧鸡,虽然并不是太好吃,但张玄却满足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前路并不光明,不知道要去何处,也不知道在何处落脚,甚至能不能逃出城去都是问题,而且即使逃出城去,自己也很可能成为一个被官府通缉的在逃犯。
如果想好好的活下去,似乎一些大城市自己是去不了了,边远的山区虽然安全一点,不过似乎也很容易被识破,以古代这等相邻相熟的风俗,张玄这种陌生人去了山区很快就会引起村长族长这类人的注意和怀疑。
那剩下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去动荡的边区,二是直接离开这个国度。不过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历史、现状、地貌,乃至风俗习惯完全不懂,在这个没有汽车只有马匹的时代,这两条路都是艰难重重,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