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阳还在地平线下面睡觉的时候,林风和陈虎就被老张拽了起来。林风揉着睡眼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恩……老张,你干嘛?”陈虎依旧闭着眼睛,喃喃呓语说:“这么早就叫醒人家,有病……还是怎么的!”说着翻身又要睡去。老张头扯着嗓子说:“快起床了!你们忘了?今天要下井上班了!“
“矿里安排让我先带你俩,你们忘了?”老张边穿衣服边提醒道。
“哦!”林风和陈虎异口同声地回道。两人这才想起来,昨天培训过后和老张头签订了师徒协议。当初签这个师徒协议的时候,林风和陈虎就老不愿意了。两人在家习武的时候就师父就是自己的父亲。“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的这一身本领是父亲所传,那尊敬之恩自然不会忘了。这来到煤矿干这有苦又累又脏的活,还要拜一个弱不禁风、平平庸庸的老头为师,这也太掉份了!不过,矿长石强却声色俱厉,不依不饶:“不签师徒协议就不能下井,不能在煤矿干!这是煤矿的规矩!”看着石强那张虎着的黑脸,林风小声对陈虎说:“兄弟,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签就签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刚睡了一觉,就把这个强加的师父给忘了!
老张头带着林风、陈虎到浴室换了工服,到灯房领了矿灯到井口排队准备下井。矿工的工服从内到外都是全棉的衣服,因为化纤衣服遇火会燃烧成胶状,粘在人的皮肤上,造成极大的伤害,并且化纤衣服会产生静电,引爆井下瓦斯。所以安全起见,煤矿工人下井穿的衣服必须是全棉的。并且,井下的积水、淤泥和顶板冒落碎石块的情况随处可见,所以水靴和安全帽也是必不可少的装备。走到井口,林风和陈虎看到有两个穿橙黄色衣服的人,在逐个搜身检查入井的矿工。林风忍不住问老张头:“怎么?下井还要搜身?”
老张转过头,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井口的安监员,下井不让带电子产品和烟火等违禁品,查住要罚款的!你们俩有没有带烟火和手机?快拿出来放回去,一会被搜出来可不好说了!”“没有,没有!你放心吧老张!”林风,陈虎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哟,这是新来的?”井口一个四五十岁、身材矮小、只有一只手臂的独臂安监员吐着一口黄牙问。老张头马上迎上来:“是啊,是啊!这是我的两个徒弟,大学生哩!”独臂安监员马上沉着脸色说:“老张,你看把他们带好了!出了安全问题我连你一块罚!”“好!好!那是肯定的!”老张头鸡吃米似的点头。
井口检查通过了,林风和陈虎跟着老张进入井口车场。车场的一头在井口附近,另外一头顺着巷道延伸到矿井深处,黑洞洞的一眼看不到底。井口车场里有一个横放的像磨盘似得巨大绞车滚筒,带着一整根钢丝绳,顺着巷道左右两边循环旋转,钢丝绳上挂着一个个自行车座子似的东西。进、升井的矿工都是坐这个东西顺着旋转的钢丝绳上的上,下的下。看到两人一脸的抑或,老张头又说:“不认识这东西吧?这叫猴车!矿工升井入井载人用的!”林风和陈虎坐在猴车上把着扶手感觉还真和蹲着的猴子差不多,怪不得叫猴车。
坐上猴车,看着井口的亮光越来越远,自己心里越来越慌,压抑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人本就是需要阳光的动物,离开了阳光肯定是不自在的。看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听着猴车在钢丝绳上吱吱呀呀地向前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张头招呼二人从猴车上下来。林风、陈虎二人下来站直后发现头顶上面就是顶板了,稍不留神遇上更低的地方还会碰到脑袋。左右都是煤。这么多煤真是从来都没见过的。“这也太低了,站也站不起来!真憋屈的慌!”陈虎一米九的大个子,在这狭小的巷道里感觉浑身不自在。“嗨,这还叫低?到了工作面你才知道什么叫低呢!”同行的工友说。
下了车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时间,林风和陈虎终于到了所谓的“工作面”。这下子真是见识到了煤是怎么才出来的了。井下的煤田就像地面的庄稼地一样,巷道就是田埂,开采好巷道之后,从煤田的一头布置好支架、运输机、破碎机、转载机和采煤机就可以顺着巷道的方向开采了。进入工作面林风和陈虎就得猫着腰,稍不注意就“当”的一声撞在支架的顶梁上了。二人跟在老张头的屁股后面弯着腰来回走一趟就像匍匐着在工作面里爬一圈一样。好在两人体质好,练过功夫,别人一个来回下来累的一身汗,二人到下班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看得众人只挠头。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众人从工作面爬出来,再走上一阵子,到达井底车场,坐上猴车,老张头长出一口气,略带轻松略带松懈地说:“唉,一天又过去喽!”升井了,看到此时的太阳已经拖着长长的晚霞披风消失在西边的山头后面。林风看着工友们脸上都沾了厚厚的一层黑煤泥,被汗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在脸上像是黑褐色的地沟。牙齿上、鼻孔里、耳朵里都能掏出一点煤尘来。只有眼睛的眼白与脸上的黑形成了鲜明的黑白对比。这下林风和陈虎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煤黑子”了。
众人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浴室洗澡,脱下沾满煤尘的工服,身子倒还显得干净些。看到浴室里白花花的屁股,林风有些眼花。林风和陈虎找一个喷头,打开水,尽情地让清水冲刷着沾满煤泥的身子,像是女人的抚摸,与井下相比舒服极了。林风在哗哗的淋雨下又想起了易晓倩,想起了林姝,想起了很多。
躺在床上,陈虎再也不抱怨宿舍里有发霉味,有矿工的臭味了,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几声就进入了梦乡。
自从上次林风离开学校,转眼快两个月了。林风这小子像凭空蒸发掉了一样,从林姝眼里彻底消失了。林姝曾向林风的好友马如飞询问过好多次,但马如飞也是一样焦急地在寻找着林风,等待着林风的消息。
马如飞毕业的时候,林姝习惯性地又来到了山河大学,希望能再见到林风。看着校园里忙忙碌碌的学生们成双成对地来来往往。林姝眼睛中却感觉空空如也。忽然她眼睛一亮,那边走着的高大威武的背影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林风吗?林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轻轻拍了一下前面的背影。那背影回过头来,看见竟然是一个美的让人窒息的美女在拍自己的肩膀,顿时眉开眼笑地说:“嗨,美女!找我有事吗?”林姝美面上的微笑顿时随风消失的烟消云散,无力地放下说,淡淡地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马如飞这时又一脸青肿地从外面回来了,恰巧被在校园里漫无目的游荡的林姝碰到。
“啊,你怎么了!”看到马如飞的狼狈样,林姝惊得花容失色。
“唉,被人打了!”马如飞摇了摇脑袋说。
“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
“哼,还不是刘良那个混蛋!我怀疑林风的失踪和他有关系,就去质问他。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血口喷人,反而将我打了一顿!唉,要是我有林风的好本领就好了……林风,我的好兄弟,你在哪儿啊?”马如飞说着情不自禁又落下泪来。林姝也不禁伤感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