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华仲师兄突然冒出来一句“金燕师姐可是女人啊,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女人的直觉你懂吗?”
——《第六章:修炼的开始》文段4
上回说到……
一道轻透、同时却又不乏几番沉重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仿佛夹杂着几番沉冷的步调,淡漠若睹。此刻,却是不由忽然间地出现在了他身后走廊的另一头处,正相朝他接近而来。
他却只是仍旧趴着、倒落在了那道地间,因身体严重失衡的灵力由而动弹不得半点。甚至他也并不敢相信,就在这如此万分沉默、绝望倍至的宁寂时刻,竟然真就如同应许的夙愿那般灵验至深、过于惊喜地映现在了他的身后——这本该如此了无生息的檐廊走道间。一切,越发沉重、深凝,心绪便就越是显得不安、躁动。
然而那道脚步声,却也仍然是那般地平淡无奇,踏落着每一步稳当、如履柔棉的轻响步调,逐渐地,越发越乎清晰、明瞭,浮声掠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住了行走的轨迹,却唯独那道身影的临近,恍惚之间已然落下了不可改变的定局。
对方走着,依渐近予,什么话都不曾说出来过……哪怕,是一句关切的问候。对此,他却不禁反倒再一次地——心生疑惑了起来:
『脚步声……是谁?!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说所有师兄都遭到了影响被困于此处、亦或是被困于其它地方的话……那么这声音,该不会就是……』
“独孤……师弟?!”方待那道关切之中、不觉些许迟犹然豫的声音,此刻终究徘徊在了耳旁之时……
『啊?!你……』
却待他缓缓地扭过头来看去一二,自己的身体……却也早已被那道身影背起、搭在了身后,随其背携而去。不久,体内的灵力再度散失濒殆,他的意识,便又再次地陷入了混沌的朦胧当中,不醒人事。
窗外,夕阳已渐渐落山,黄昏的天际间,拂过了一丝浅淡如许的云轨,恍惚却也已是历经不知多少沧桑的岁月过去。谁也不知道,此刻的时光,究竟已待为何时……
不过倘若说来,这都不过是独孤默许脑海当中所显现的……那一道忘却了时间的幻梦的话,那么,究竟又还有谁能够打破这道幻梦的屏障,寻求这份虚妄当中残酷、而又迫切罹难的真实呢?一切终待是沉睡已久,始终未曾苏醒……对于独孤默许来说,他自然做不到得以去支配——这朦胧、毫无希望的一切。
……
黄昏只待消沉、落幕西山海角;夜幕不禁悄然降临,那沉寂的一切,恍然已就像是消失了踪迹的江湖旧事,渐待淡泊、沉浸在了海平面下的虚晃,漆黑一片,不得捉摸……
“唔……”然而苏醒的意志,这一刻,却也始终都未曾消停下来、迫切想要知晓那道真实的念头。冥冥之中,揽入眼下的那道烛光,却也已然拨开了他的双眼,惊醒了他的意识。
睁开了双眼,朦胧当中渐待清晰的视线,越发越感至明朗、亮堂。这熟悉的气息、整齐划一的房间布置、仍旧虽粗糙却镶嵌细致的天花板……是的!
『我又回到了房间当中吗?!可方才,我明明倒在了走廊上的,怎么会……难道,又是一场虚晃的梦么……』他方才想着,此刻,不时又正待从松软的床上正待坐立起身来的时刻……
“事情,我大致都已经听华仲说过了。所以……”屋内的另一方,竟却又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另一道平淡如许、不以为然的声音。而也似乎被予惊吓之余,如此这般,他竟又不觉忽然间地躺回了原处,未曾再动弹半点。然听着那道冥冥之中、不禁令他感到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无尘?!他怎么……嗯?!』细细听去,不觉匪夷所思了一番,出于好奇的他,这时却又不禁微微将头侧倒向了床头的一边。然场景却是不觉令他诧然了甚许。
只见,无尘正不耐烦地倒坐在了房间正中处,那道方桌头前的一旁。他抚撑着头,看了看身旁同样安坐的三位师兄,不时显得有些惆怅。他们,似乎都没有发觉到此刻,他已经苏醒过来的情形。然看着,那三位师兄同样令他熟悉万分的面容……
『程宏、华仲师哥?金燕师姐?他们怎会跟无尘在一起?!而且,还是在我的房间里,他们也都安然无恙么,这……』
独孤默许思至半止、疑惑重重,无尘却并没有说完。他接着方才,倾耳华仲之口所述的所以然事,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相当地惨重么……就连那个败家的忤逆之徒,都已被师父废去内功、驱逐出了师门。可想而知……”
『‘败家的忤逆之徒’……被废去内功、驱逐出师门……是乾霸?!乾霸被师父赶出洪门了……这怎又会如此事突所然?!』得晓乾霸被玄公废去了武功并且赶出师门的情形,独孤默许感叹之余、思绪朦胧恍惚之际,却也自是深觉蹊跷不已。
而待无尘说到这,一旁的程宏,却也是无奈地接续着他的感慨,连着三位师兄看了看彼此:“师门当中,现在所剩的师兄已为数不多……虽然所幸,意识比较健全的弟子,还是存活下来了三十多名,可当下却都因之昏迷在房,仍旧是不醒人事。大部分的弟子,总共百来数十余名,却还是均受那独孤心魔所害、丢去了性命……”
『什么?!!』
“当时事发突然,练武场间拳打踢蹴、呼声喝语一片,很是喧闹。自然,这样的情形,很难得以率先觉察,危难到来之际,也是不得已,着了那心魔的道。直待天罡、程宏师兄相助,回过神来之时,一众同门,早已是倒下大片……”说到这里,程宏不禁低下头来摇了摇,连连叹去、皆悔方初。
华仲亦是闭上了双眼。无奈之情、难从诠释,却也是深切再三、不由辗转反思:“其实,我们在与心魔纠缠烂斗的时刻,独孤师弟他,才是影响最为深重的受害者。独孤师弟当时失神……恐怕,也不曾料想到会得此番严重的境地吧?!大家死伤如此惨重,不光只有我们,他却也是无能为力。当事之时,实在是颇感无奈、力不从心……”
“可别乱说,华仲!独孤师弟会导致此番情形,都是乾霸一手所害……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他的错!我们不能从他人的眼光中,看待此事的究因错果!我们不能!毕竟独孤师弟他,实在是……呀啊?!”金燕亦是不禁难过地摇了摇头,毕竟对于独孤默许所遭遇的种种一切,她感触在心、同时却也叹服再三、无成眉际所感。
可哪知忽然之间……
“轰隆隆隆~噼……咔——!!!”
金燕吓了一跳。窗外,淅淅沥沥、斑驳逝下,不曾得以预料。撒豆成兵般的无奈,当即随着这道响彻天际、嶙峋大地的惊雷之吼,就在如此令他麻木不仁、神情恍惚的这个时候,好似千军万马之势的号角,接连不断地踏着零散的步伐……依渐近待紧凑,不出数秒,便已喧哗乱舞、惊流外彻!
然得从知晓、徘徊在了耳畔……这道对于他来说早已无济于事、已然成下定局的残酷事实,他却只觉脑海一阵昏矇地虚空,两眼间,顿就已瞠目相瞰、神智覆颠。而同时,心头一阵焦躁的烈火,却是上下翻腾、来回搅弄不熄,燎燃得越发剧烈、便越是迫使他支配不住心间,那道早已无言再叙、惭如丝茧般牢靠、坚固的愧疚。
出于那早已麻木在了这道残酷事实当中——失神无心般的迷惘,这道惊雷的崩响,徘徊在他的耳畔,此时此刻,却也恍惚形如虫嗡一般轻弱、细小。毕竟相比于心间——那道似乎险些惊破他脑门儿的轰雷之势,此番震耳欲聋的冲击,又怎得予影响他半点?
『怎么可能?大家……竟都已因心魔的影响给……洪门此番情形竟是如此地危急万分,难怪大家会显得如此地失落……然这种种一切的起因原由,竟都是因为我……』
“打雷了么……这是有多久,没有在这道灵峰上畅快、憾然地下一场暴雨了呢?!真是如期如愿……”看着惊受讶喊的金燕,望着窗外滂沱淋漓的大雨,无尘叹然犹尽……同时,细想着当下师门如此几番寥落的情形,甚至独孤默许悲惨的处境,他顿时只觉怅然叹失:“三十余名么……呵~徒留下这些残存的同门势力,今后想要发扬师门光大,也只怕是难上加难了罢?那个心魔,独孤师弟还真是可怜……方才黄昏时分,我见他昏倒在了走廊上,身体疲乏无力的样子,这才将他重新带回了房间当中。”
“倒在走廊上?独孤师弟方才醒过来了吗?!无尘师兄……”听到这个特殊的情形,金燕讶然不已。原来,将他送回寝阁房间的、那道平淡脚步声的主人,就是无尘。
无尘却是不解地摇了摇头向她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我在房间里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喊,觉得很奇怪,就好奇去看看。结果正看到独孤师弟就那副样子倒在了走廊上……”
“怎么会……”金燕无奈,忧伤的视线,顿时便转移到了身后床上……那位似乎仍旧昏迷未遂、可怜的师弟身上。留意片刻之余……
“我们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那心魔便就已将师兄们的性命全数夺去……身为共存亡的同门却不能挽回他们的生命,与他们同生共死,我实在是愧疚难当。”一旁的程宏不禁惭愧地说道。
『……』(独孤默许)
无尘却是望着他的这番言语,低下头来,同样惭愧一番地摇了摇片刻道:“说什么呢……该说这句话的人,也应该是我吧……我当时因为心事的缘故,根本发觉不到练武场间的事情。你们却与我恍如隔世一般境地,说来我自然才是羞愧难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些天在寝阁做什么呢……也不来练武场修练。众师兄们都以为你生病出了什么事情,纷纷都为你担心了一番……”华仲不解,毕竟细想往日的情形一二,这位无尘师兄,确乎是已有一段时日,未曾与师兄弟们相见了。
然而说到这里,这位神秘师兄的表情,却忽然之间显得凝重了许多:
“说到生病,或许……我真的是患了一种特别的心病吧?!”
“心病?!无尘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呢?但说无妨。”华仲说罢,程宏和金燕,亦是向他点了点头。无尘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们几分好奇的表情,道:
“我只是……对独孤默许师弟心存愧疚的歉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毕竟,那次如果不是天罡出手阻止,说不定他就真的被我用‘分筋错骨’失手给……”说着说着,愧疚的心绪便恍如同样焦盛的烈火,连连翻滚在了他的心间,连连浮腾不能:“虽然我很不希望自己被他所讨厌,但内心的谴责,却还是令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不想跟他碰面的想法。我觉得那次,可能我真的深深地伤害到了他,所以我有些迷惘,害怕他不得原谅我的过失……毕竟,在他受到乾霸欺凌的时候,我也曾帮助过他……”
“你想多了……无尘师兄。”听到这里,还未待俩位男师兄开口,金燕便就已笑了笑地对他说道:“独孤师弟他啊,早就已经把那件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了!而且,他也很感激你对他的指导呢……我们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帮助他,使他进步到那番地步。那次的比武测验,我和华仲还真是刮目相待,他居然能够把乾霸教训到那种地步呢!你到底是怎么令他做到的……”
“哦?!”金燕的话,却不由得令他着实诧然了一番。不过诧然片刻之余,细想一二……他却不得不扬起了嘴角,接着回答道:
“或许,他的勤奋,超乎了我的想象……以至于对自己的荣辱感,得到了一定的见解与重视。这才不惜发奋磨练自己、想要为自己雪清耻辱了罢?!毕竟人,终究还是抱有着复杂情感、看重自我尊严的生物,从小便就是如此。得此番教训,又怎能不铭刻在心、方思悔悟?!只是……”
“只是什么……”无尘言至半止,金燕接连着向他问道。
……
“师门得至此番情形,往后……终究还是会成为他内心当中极大、极深的、一道难以愈合的疤痕所在了罢?毕竟不论体肤之病,还是内息顽疾,对症下药均为易予解决的事情。但若为心灵上的疾患,若要寻求根治的方法,只怕却还是难上加难。但愿,时间能够逐渐地冲淡这一切……”
……
说到这里,四人均不由得再一次地低下了彼此之间……那道悲叹至深、无从辗转反侧的思绪。或许,这万分悲难的一切,冥冥之中,均起源于他之手,由此毁于一旦,却都不由他所掌控,终究只得落个粉身碎骨、惨绝人寰的结局。
然望着那四位师兄,恍似无心、实则深有一番思虑的谈话,他什么都没有再想……无声的沉默,恍然之间,就像是将他吞并殆尽的恶魔,相比于梦境当中,那些不断纠缠着他责备不止的、同门师兄弟的亡灵来说,却是还要更加恐惧甚深、纠缠不离的存在。
冥冥之中,他的神情……似乎也已近临至于极度崩溃的地步,不得翻转回头、振作回身。仰望着窗外,那道淅沥不止、久久不曾将歇的滂沱大雨,甚至接连频生顿至的惊雷之轰鸣,频繁逝去,在他的脑海当中来回不断、划破天际,擦过这道劫难,仿佛落熠逝坠的流星火雨,燎原、焚尽在这无声大地的一切。顿时,他只觉心累疲乏……
……
深夜尽至,房间之中……已然再无他人的存在。
然而一道身影,却早已形同恍惚、虚如幻梦,傀儡一般地踏出房门,顿时便就宁寂地行走在了这道漆黑的走廊间。朝着寝阁大门的外方处走去。然而待打开屋门的那一刻……
“噼……咔——!!!”
闪电恍如审判的锋刀,在他内心当间……那道恍惚万丈嶙峋般的深渊幽谷之境地,嚓响出了一道冰凉万分、死寂沉沦的火花。屋外,大雨由始至终地,仿佛踏落了几个时辰的淡漠年华,仍旧在这道原本清冷、宁寂幽静的无日灵峰间,演奏着一道并不容人接受并予悦耳的哀怨之交响曲来。
踏出了寝阁的屋门前——那房檐的蔽雨处……顷刻之间,倾下的暴雨,瞬间便就将他的身体浇了个透彻。然而纵使如此这般,他却也仍旧都没有停息住——那道往前行走的步伐。即使是畅快淋漓,此刻百经消难之势,种种却也已然化作了无尽的绝望,迫使着他的意识,不住地朝着那方凄婉的尽头,正待消逝在了恍无边际的彼岸处,捉摸难待、四顾不得……
而遥望着那道坐落于不远处,洪门派山门前的巨大灵台——“日月廛阁”的熠影,恍惚间,就像是这道混沌般的暴雨当中,一团熊熊燃烧着烈焰的火刑台间。不住地闪烁着,仿佛临刑前,即将面对死亡的那道惶恐之态,在暴雨当中充斥着更加令人屏息消沉的气息,顺应着这道闪电,正逐渐踏向无边际、无止境的绝望一方,逐渐濒消殆亡。
……
“独孤伯伯,您这就要离开了吗……想不到您这么早就要……”
“嗯!终于也到了离别的时刻了啊,默儿……能够伴随着你成长至今模样,伯伯打从心底为你感到高兴;能够看到你拜入洪门,伯伯不但为你感到自豪,为了你娘积攒多年间的一道心愿,此刻也终究安然地了却了呢。”
“娘吗……多年间的心愿?!”
“希望在未来,伯伯与曾经的三位师兄再度登临至此的那一天,也能够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默儿,站在我的面前呐!”
……
往日,那初次登临洪门、却至离别独孤雉陌的黄昏时刻,至今,他仿佛都予犹记在心,不曾忘却过半点。然而消沉殆至的记忆,这个时候,却也已然化作了别样一道不知纷纭消逝的花火,流落于那道失神的脑海之间,尽然已无任何的意义所在,变得无依无靠。
纵然年华往逝,此刻的他,却都也早已失去了——原本那道坚定、初心在握、气意昂扬的意志,在这至由忆深的往事当中,正逐渐地迷失不见、销声匿迹。这绝望至深的时刻,甚至那终究还是避免不了、予以铸成了的大错,恍惚之间,却都已化作了不知其目的所在的虚惘,逐渐地化作了浓雾之息,渐待消沉、迷失不见。
颠簸在这道经由滂沱暴雨所肆意浸透的灵峰山境间,泥泞的道路,拖沓着他那沉重万分的步伐,每一步、每一步,似乎都是那样地艰难,不由失魂落魄、无力怅感;恍然之间,他却也已乎行尸走肉一番,毫无气力、不理周遭,仍旧只是不住地踏落着——那一道并不知其方向究竟何处的陌生道路。
“咚——嗒!”
“呃……”
然而不觉间,却只觉脚前一道擦撞而去,顿感失衡的身体,即刻便就跌倒在了前方泥泞的土地间……可待他苏醒片刻之余,却也早已浑身泥泞、狼狈不堪。抬头望去的一刻,看着身旁这道看似熟悉的场所,双眼却也不乏颤动了片刻、迷茫甚重。
是的……这里,正是他往日劈柴打水时、反复来往寝阁之间皆予提桶打水的一口古井。虽然途经已近半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但这道熟悉的地点处,他却仍旧犹记在心、不禁心生感慨万分……
而扶持在了这口古井的井口边缘,逐渐立起了虚弱的身体,看着井中——那虽然漆黑着一片看似虚无的景象、但却仍旧点缀着因暴雨落瀑冲刷由而嘈杂的淅沥声响,他已不觉悲叹犹尽:
『人云亦云,人祸难释……这归根究底的一切缘由,均在乎我之过……同门师兄,大多数皆因我而亡却了性命。对此,我早已是万罪莫赎!我对不起同门的师~兄~弟~啊~……』
愧疚的心绪,时刻纠缠在他的心间,仿佛千丝万缕的细绳,不但紧绷无散,同时却也锋锐利落……似乎稍作割划,即刻便就血破心坎、遍体鳞伤。他无力挽回这一切,却也都只因自己的无能,便就已然零落愧却。
『独孤伯伯,望您原谅默儿的不孝……往后的日子,三位师叔与您同来,只怕默儿已是纵归尘土、难挽人世。总归事已至此,默儿已然铸成了大错,无颜再见予您……』他失落地述说着这惭愧的一切,恍然间,全身的力气就像是快要松懈殆尽了一般痛苦难待……扶持着井口的双手,却也越发颤抖、越是剧烈难持。
『默儿只希望,您能早日带着三位师叔再度登临、拜访师门,与师父再叙过往!这样,他老人家的心愿,方才了却夙现。至于默儿……』说到这里,他不由闭上了双眼……
……
『也就请您忘却掉、当此等不肖儿往后在这世间……也已不复存在了吧?!毕竟此番波折,身得逃离其责、心……又怎得以逃离其疚?!且事已至此,世间予我,也均已无任何的留恋所在,我究竟……又还得何生在这世间的必要呢?!如今,却也唯有一死,方才得以解脱万难……早知如此,老天爷啊,您就不该让我存活在这世间,受苦……受累……』
……
说罢,那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的双手,当即竟就撑着那道滑湿的井口,连同着他那道同样失去了全部气力的身体,一并坠入了那口——不知究竟作何深度的古井当中,顷刻之间……
“噼……咔——!!!”
随着又一道闪电的临迫落至,嚓响在这道灵峰间的漆黑天际,划过一道甚为深远的不凡轨迹。他,竟就如此这般凄惨地,独自一人、默默消失在了这道灵峰当间,不曾流落下半点的眷恋,悄然挥手离别师门、告别世间的淡漠。
然而与此同时……
“吓啊……!!!呼~……”
远在大漠土门镇的孤村当中,一处已然熄灭了灯火、沉醉梦乡、却亦受这道滂沱暴雨的影响而飘摇四顾的人家当中。宁寂的一切,却终究还是没能摆脱——这道深渊幽谷一般万丈嶙峋的闪电所惊扰的命运。
细腻微弱的烛灯,顿时便就亮却了整道房间……然而似乎经由方才那道闪电的惊扰,却不由得迫使那位似乎无畏无惧的成年男子,猛地一下从床头坐立起了身来。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隔过窗纸望着窗外……那些恍惚之间飘摇不断的树木的影子,甚至那几道连连不断、不时闪着雷光的天际,恍然之间,心头一震莫名的痛楚,却也不由在这个时候,纠缠在了身间、不觉肝肠寸断:
『雨下得可真大……接连几天几夜都不曾将歇,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土门阵如此大雨滂沱的情形了。可为何……』
……
『我却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呢……默儿,是你么?!难道说,你在洪门……』
……
独孤雉陌不敢假予思索,可望却着那道天际间频频逐下的离奇雷光,这冥冥间的一切,却都早已落下定数、不由他所掌控、所改变。而看着身旁已然熟睡、竟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的韩宫若璃,他便也不再执意关切,渐待躺回了身去,重新遁入梦乡。
这年,独孤默许仍旧年仅八岁。然而,这却也似乎是他永远停留在八岁的时段。不再有所成长……不再放眼,展望未来的时刻。然而却谁也不知……
正是他这道极其软弱、痞于世人所不语的一举,反倒却彻底地改变了他之后的一生;甚至也决定了其后,终将在那道世间历经坎坷、磨难不断的艰苦命运之所在……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