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草长莺飞,青蛇湾小碧岛上今年开了许多蔷薇,姹紫嫣红很是美丽,只是那个身材修长青衣持剑的女孩子穿过这些鲜艳的花朵时竟然连回头都没有回头。
女孩子面上覆了半截银色面具,从蔷薇丛中穿过,她身后是几间错落有致的小竹屋,沿着脚下的石板路一直走向岛边,撑了一杆小竹筏,从碧江之上缓缓荡开去,将自己渡到了对岸。
上岸之后,女孩子便向小镇里走去,入得小镇,镇子里热闹非凡,这日正是赶集的日子,四周村落中的村民都推车骑驴得往这里赶,拿自己家中的东西换些钱财,或者其他东西。女孩子穿梭在这些人流中,步伐娴熟得躲开,看似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于她倒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买了一些油盐粮食之物,装在一个小包里,她还想买些茶,可是看了一阵没什么好的,便准备去镇上的有茗坊看看。
就这时,一个黑衣姑娘披头散发得捂着肩膀冲了过来,肩膀上都是鲜血,女孩子脚下轻轻一点刚刚错开一条小道,可那黑衣姑娘竟偏偏就跌在了她身上,女孩子躲闪不急,将那黑衣姑娘抱在了怀里。这时就看几个提着钢刀的大汉冲了过来,喝到:“跑!跑你奶奶个腿,快把我们二当家的宝贝交出来。”
黑衣姑娘冷笑道:“宝贝?姑奶奶我这辈子见过的宝贝何止千万,皇帝老儿的尿壶我都见过,你们什么狗屁二当家,还宝贝。”这姑娘肩头失血很多,面色已然惨白,唇色发了紫,嘴巴倒是不饶人。
领头的一个大汉道:“你这贼婆娘废话太多,先捉回去让我们二当家处置!”说罢便扑了上来,女孩子略略一闪身,就带着黑衣姑娘荡出三步开外,那大汉扑了个空,立时喝到:“你是哪里来的,莫不是这妖女的同伙!”女孩子摇了摇头,将黑衣姑娘从身上拨了下来,站在一边,转身准备离开。
黑衣姑娘没料到这女孩子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得见死不救,登时就变了脸色,喝道:“你既然会武艺,见一个弱女子被人围堵,难道不救吗?”
女孩子似乎有些诧异:“为何要救?”
黑衣姑娘一哽,那几个大汉一看情势,上前两步就要拿人,孰料这时女孩子似一片落叶随风轻轻点地跃起来,掌若兰花在空中翻拂左右,就只听叮当几声脆响,几个大汉的刀就尽数摔在了地上。
女孩子回身道:“我确实没理由救你,你方才故意跌我身上,不过是看出我有武艺而已,你与他们的恩怨自是你们的事,与我是没干系的。”
“那你……”
“我不知道。”女孩子转身就离开了,黑衣姑娘冲上去黏在她身上,那几个汉子回过神,看看掉在地上的刀,总归是被镇住了,有一个低声问道:“魁哥,这个女的使得是妖法吧。”那领头的汉子道:“我哪儿知道,二当家的宝贝还在那个贼婆娘身上呢,还不快追!”
“怎么追,她旁边那个女人那么厉害,我可听说。”
“这……二当家回去……”
几个大汉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不过一来二去的,方才的两个姑娘已经都不见了踪影。
黑衣姑娘一直跟着女孩子不离身,问道:“你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要救我。”女孩子并不理她,只自顾自去有茗坊买茶,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黑衣姑娘又问:“喂,你叫什么啊?”女孩子道:“梅桥。”
“梅桥……梅……桥……我叫伶仃。”黑衣姑娘一边走,一边从衣服上扯了一块布,将自己的肩膀包扎起来,她用不上力,喊道:“梅桥是吧,帮忙。”
梅桥回身,替她将伤口查验一番,伤口倒是不大,伶仃混不吝得也不在意,虽然惨白的脸上也并没有多出血色,但是因神情变了,竟也看不出她又多痛苦,那梅桥替她包扎时留了几分仔细小心,她还笑嘻嘻道:“我这人不怕疼,旁人砍了一刀恨不得痛死,我不过就好像被蚊子咬一口似的,只是血流的倒也没少。”
梅桥“嗯”了一声,算是听到,起身继续走自己的路,伶仃跟在后面,叽叽喳喳问:“你去干什么啊?带上我呗?回头他们还追我。“梅桥不理,绕过几个街巷,人烟渐渐少了,水边一个小茶肆,三面环水,挑着一块帘,写个”茶“字。
“嗯,老板,新茶到了吗?”梅桥踏进有茗坊,这是一间不大的茶肆,伶仃认出那墙上挂着的是《辋川图》,山谷郁郁盘盘,云水飞动,不过是仿制的,不是唐人王摩诘的真迹,可是能有这雅致的,也不是个俗人。
“小梅姑娘啊,到了到了,都给你们备着呢。”老板从后面绕出来,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胡子有三尺长,个子不过五尺高。
伶仃看着笑容可掬的老板和面若冷霜的梅桥,二人似乎并不因为对方的情绪和自己的不同有任何不适,心里很是奇怪,不由叹道:”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