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肩膀}
我气喘吁吁地推开诊所的门,扶着单熙躺在床上。
“他怎么了?”医生戴着口罩,说话有些不清楚。
“他晕倒了。”我没有抬头看医生。
医生上前从口袋里伸出手掌摸了一下单熙的额头,把手又放回口袋里,又叫护士拿来血糖仪,给他测了一下血糖。
“他不仅发着烧,而且还低血糖。”医生摇摇头,“你过来买药吧。”
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单熙,便收回了目光,跟着护士去拿药了。
买好药,医生叮嘱了我几句,叫我这几天帮单熙做一些有营养的食物,因为他的身体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进食了。
我有些讶异,难怪他连说话令人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我背起轻轻的他,回到了家。
我将他慢慢地放在我的床上,用一条空调被盖好他的肚子。
我又将一条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蹲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熟睡的他,然后就去厨房里做菜了。
嗯……有营养的食物……那就红枣西米粥吧,还要有羊肉羹。
做这些东西可并非那么容易,最起码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做好。
当我做好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将它们端进去了我的房间。
“你醒了,”我看了一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单熙,就把红枣西米粥端到了他的面前,舀了一勺,“吃一点……”
他表情淡淡地将我的粥推到一边,抬头盯着我,问:“我的花呢?”
他的花?紫丁香吗?好像还在街道那里,因为太着急,所以没有带走紫丁香。
见我沉默,他愤怒地冲我喊:“都是你,我的花,不见了!”
“对不起……”我低头小声地说道。
我真不知道那是这么对于他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他气冲冲地将我辛辛苦苦做的粥一把甩在地上,粥洒了一地,瓷碗四分五裂。
我呆呆看着地板上还冒着热气的粥和瓷碗的碎片,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我感觉到眼角边有热热的水顺着脸颊划出了下巴。
“你……你别哭啊,”单熙看见我哭,便皱起眉头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粥,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羊肉羹,瞥了一眼我,将羊肉羹端在手里,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我吃,这还不行吗?”
我破涕为笑。
然而,外边下起了倾盆大雨。
“你的花……”我望了一眼窗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没关系,”他顿了顿,笑着,“还可以再买。”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我问他。
“我没家。”他声音低沉了下去。
怎么可能?
“那……你要在哪里住?”现在,已经很晚了。总不能和我住一起吧?我只有一张床。
“你说呢?”他笑了笑,“不住你这里,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选吗?”
“可是……”
“怎么?你不欢迎我?”
“没有……”
“那我睡沙发,你睡床吧!”他从床上起来,向沙发走去。
“等等,”他还在发烧,不能让他再着凉了,“你睡我的床吧。”
我走到他的面前,拉开他,躺在了沙发上。
“你是在赖着沙发吗?”单熙笑着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我。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嗯。”
“好吧,随你便,反正这是你的房子,你爱怎样就怎样。”单熙无所谓地摊开了手,摇了摇头。
随后,他走向我的床,倒头大睡起来。
其实,想想,他,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抱着枕头进入到了梦乡。
“花凉,花凉……”
有阵模糊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不安地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原来是单熙在说着梦话。
“花凉,回来,身边,紫丁香……”
他怎么了?
我站了起来,向说梦话的单熙走去。
“花凉……”
起初我以为他胡乱呓语,后来才发现他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我有些不安地将手敷在他的额头上。
好像有点烫。
我皱起眉头,焦虑地看着他。
只能用冷毛巾敷试试看了。
我用冷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发烫的手,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反手将我的手紧紧抓住了。
“花凉……”他继续说着梦话。
他一定把我当成那个叫花凉的人了吧。
我轻轻地把我的手从他的手抽了出来,没想到,他居然醒来并且紧紧地抱住了我,左手环腰,右手则把我的衣领攥得比在拔河比赛时拽麻绳还要紧。
“不要走!”单熙激动地大叫了一声。
我愣住了。
那个叫花凉的人,到底是谁?
“单熙……”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你……”他缓缓地松开了手,头离开了我的肩膀,双眼有些失落地看着我,“原来,是你。”
我苦笑了一下,问:“花凉是你很重要、很在意的一个人吗?”
他的目光逐渐灰暗了下去,直到没有颜色。
“嗯,她是我的女朋友,”他顿了顿,苦笑了一声,“可惜,她已经死了。”
我感到很吃惊。
他继续说下去:“我的母亲告诉我,她很早之前就得了白血病,只是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怕我伤心,可是,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她死之后,我不是会更加伤心吗?我很恨我的母亲,恨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于是我离家出走了。如果不是因为母亲,花凉或许不会死,或许还可以有办法,那么花凉就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我平静地看他说完了整一段话,然后任他让他在我的肩膀上号啕大哭。
我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肩膀。
等他哭完,平静下来后,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死是人的固有命运,就算花凉死了,但也不能改变你爱她的心对不对?所以呀,你好好地在心里面怀念着她,而又同时找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人,不是更好吗?”
单熙抬起头,看着我,说:“谢谢你,连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