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骨?”我手上动作停下来,一下子懵住了,开哪门子玩笑,我才十二岁啊,就让我跟你去捡死人骨头,再说谁家骨头让你捡啊!
不理会我那幽怨的小眼神,老张头自顾自的就出了门,我无奈只能跟上,翻了两座山头后,我和老张头来到了一座村庄。
村庄外的一颗两人环抱的巨大枣树下,围着一群村民,大家都仰着脸瞧着粘贴在树干的一张布告。
布告写道:根据县革命委员会指示,凡位于通往县城新路的坟墓须于二十日内自行搬迁,届时仍未搬迁的坟墓将视为无主坟,由镇革委会组织基干民兵统一铲平,希革命群众踊跃配合。落款是神木县委革命委员会,下面盖有鲜红的大印。
我挤出人群,看着老张头蹲在一旁抽烟,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老张头早就知道这里要迁坟了,所以一大清早就来。
“爷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要迁坟了啊!”我挠挠头笑着问道。
老张头给了我一个白眼,继续吧唧吧唧抽着旱烟,嘴上嘟囔道:“知道个屁,你当我是神仙啊,一个月前温家川迁坟就是我去的,而太和寨祖坟刚好堵在新路上,所以肯定要搬迁啊,政府早就下了通知了!”
“哦,原来是这样,嘿嘿……!”我瞬间明白了,我陪舅舅那些天,原来老张头一直在忙乎着迁坟,现在轮到太和寨了,所以就带着我来了。
就在我和老张头聊天得时候,一个拄着拐杖,身穿中山服的老者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
老张头看到这个老人后,将旱烟弄灭,插在裤腰,笑道:“王村长!”
“张师傅,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我太和寨的祖坟还要劳你多费心啊!”王村长笑着对老张头说道:“需要多少人,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开口,风水先生已经选好地方了,就等老祖宗们的骨灰迁过去了!”
“今天是庚戌日,适宜破土迁坟,我们巳时去。”老张头手指掐算着说道。
“那就有劳张师傅了!”老村长很感谢的对老张头点点头。
在农村,一般不会有人干迁坟的工作,就算风水阴阳师,抬棺匠也一般不会去做这种事,因为这会得罪鬼神,人家墓里躺得好好的,你跑去挖人家坟,人家能乐意吗?所以老张头的出现,让村长很是感激不尽。
等村长走了后,我摸下下巴,喃喃道:“要是老墓里能有点什么东西就好了,嘿嘿……!”
“啪”老张头照我后脑勺给了一下,只见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怒道:“你个小王八犊子,胡说什么呢,咱可是有职业道德的,人家的就是人家的,别tnd乱瞎说,小心出事!”
“额,是,是,爷爷,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急忙道歉,看来老张头这次是真生气了,就在我满怀不安的时候,老张头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我郁闷死。
只见老张头俯下身来,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混小子,就算拿也不能搁这说啊,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咱们还咋混,记住,一会捡骨,看见好东西就偷偷藏起来,晚上咱爷两再来挖,知道没?”
“额。”我无力的翻个白眼,心里同时在想,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也是这种人啊,我会不会被带坏啊。
随后在我迷茫的状态下,老张头带我吃了早饭,然后跟村长拿了锄头铁锹雨伞和几条布袋子出发了。
贺家川镇太和寨地处窟野河与黄河流域,窟野河纵贯南北,流经面积20公里,沿河有10个行政村。境内有两川三沟七道梁,地形特点是山大沟深,沟壑纵横,植被稀少,土瘠较薄,是典型的土石山区。
贺家川镇是神府革命老区的最早创始发祥地,一九二七年神府第一个党支部就诞生在贾家沟村,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老—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张文天以及马文瑞、张达志曾在这时战斗过,一二0师政治部,后勤部、卫生部、医院、晋绥日报编辑部、洪涛印刷厂、被服厂都驻守设防在这里。著名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大夫也来过这里,这里的人民为革命做出巨大的牺牲和贡献,仅解放前牺牲的烈土就近百人。
“言娃子,快着点走,别误了时辰。”老张头在前面催促道。
我恋恋不舍的转身跟着老张头,这里黄沙漫天,如同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般,很容易让人陷入其中的独特景色之中。
越过一道沟以后,入眼的是一片松树林,从松树林中穿过,就是有太和寨村的祖坟所在了。
松树林里已经见到零零落落的坟墓了,有些墓碑东倒西歪的,那是地底下到处横行的沙柳根拱翻的,这些坟墓都是无主的,所以不用管,太和寨村祖坟就在前方一百米不远的地方。
“叽叽。”几只麻雀站在荒草萋萋的坟头望着这边。
“到了,先挖这个。”老张头说着放下了扛着的锄头,指着一个墓碑说道。
我大喊一声,想要轰走这些麻雀,可是一喊之下,我才郁闷的发现,这地方草丛里居然有无数的麻雀,一下子黑压压的一片就飞起来了,很是壮观。
“言娃子,你要记住,刨开棺材板时要屏住呼吸,密封好的棺材里有尸气,吸进去会生病的!”老张头一脚将墓碑踹到,举起了锄头就准备开挖。
“尸气是什么啊?有颜色么?”我好奇的问道。
“有,但是一般人看不到的,一个人死了,腐坏的尸气散发出来,那种味道很是难散开,在密封的空间会慢慢形成一种毒素。”老张头回答。
“都是什么颜色?”我很好奇这尸气的颜色。
“嗯,一般是淡灰色,也有黑色的,像浓烟一样,很邪门,最可怕的是红色的尸气,沾就没救了。”老张头说。
等老张头说完后,我心中顿生惧意。
松树林的气味,诱使着一团团的蚊子煽动着翅膀,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个热血的人类,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种蚊子咬人无声无息,叮的包不大,但是奇痒,你恨不能把那块肉都抠出去。
‘彭’的一声轻响,棺材的一角显露了出来,老张头放下锄头抽了一口旱烟,休息了片刻,用锄头将棺材盖砸开。
棺材盖刚砸开,老张头就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道:“下去,把骨头捡上来,装袋子里!”
“啊?我去啊?”我强行咽了吐沫,虽然我在墓地住,但是不代表我不怕死人啊,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老张头看我却却诺诺的样子,抬起手就准备给我一巴掌,吓得我拿起布袋就下去了,在我下去后,老张头也慢悠悠的在坑洞边撑起一把伞。
“骨骸见不得太阳光的,你速度快点。”
我看着眼前,棺材里的一副完整的骨架,呈黄褐颜色,虽然我自己也躺过棺材,可是我就是觉得很害怕,尤其那骷髅的两个眼眶子,看的更是瘆人。
不过我还是壮着胆子,目光扫视了下棺内,没有发现任何的随葬物品,在失落的心情下,我将骷髅一根根的装进了布口袋,骨骼之间的筋膜早已消失了,所以连接处都是分离的,拣起来很容易,最后捧起骷髅头,小心翼翼的塞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