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帐篷里鼾声此起彼伏,十几个身材迥异的妖精让这黑暗中的帐篷,看起来就像是夜色下此起彼伏的山脉。可破厄却没什么困意,心情像跳跃的兔子,身子像厨师铲子下的煎饼,翻来覆去。
晚上那顿饭.....不用破厄点破,就是其他人也会知道,这不就是断头饭吗,平常都是番薯萝卜,今天给你大鱼大肉。要是这么简单到也罢了,可......可那些牧师又是怎么回事?既然要我们去送死,又布什么法阵?
还有这晚上吃饱饭,那是准备夜袭?可如果是夜袭,这南军是无人了吗?竟然拿炮灰去夜袭的?疑窦丛生,却倍感无力,扫过这破旧的篷布编制的帐篷,不再是那窗明几净的猎魔院,也没有那威力强大如臂使指锁元棍,大事,又能如何?不就是再一次随波逐流吗?不禁又觉得有些气短。长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看看换个姿势能不能睡着。
翻过身子看了看,睡梦中还一脸色咪咪的矮人,这些妖精也不傻,一个个牢狱生涯那么多年,方才还有落泪的,可现在不还是睡的和死猪一般无二?明天生死不定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比在监狱里面更糟糕的吗?想到这里,破厄终于还是决定闭上眼睛让自己快点睡着。可天不随人愿,一阵微风扫过后背,还想翻身看看就听到一句咒语想起
“四象皆无音,十方皆我言!”
咒语才落,破厄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微微一震,呼噜声、梦话声、床单的抖动声、外边蛐蛐的叫声、青蛙的求偶声瞬间就消失的干净。
暗道一声糟糕,还真是夜袭吗?!这回过头去果然是那石放,那张脸虽然沉在夜色中,可那令人厌恶的气息破厄却是再熟悉不过。
黑暗中撑前身子看着那黑影,感觉到一股寒意射向自己,但还没来的急破厄反应,就见那黑影凭的一抖,耳边忽地传来一阵彻耳的巨响,如钟鼓在畔般震耳欲聋,饶是破厄有所防备,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发出一声惊叫。更别那些还沉睡在夜色中的战友来,一个个就如那被掀了窝的蚂蚁,捞上网的鱼儿一般,伴着这声跳将起来。
一时间这原本沉寂的帐篷,就如那默片一般诡异,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却是在黑暗狂躁的如群魔乱舞一般。
“好了!安静!整理行装,半个小时后出发,有耽误者,军杖二十!”似乎是享受够了这滑稽的黑色幽默,石放丢下这话就离开了营帐。
不过那个静声咒似乎还留有余效果,就算如此,帐篷里还如捅开的蜂窝般嗡嗡个不停,大小妖怪纷纷大声....呃,小声的抗议着石放的举动,不过这鞭子和军杖的威严确实了不得,骂是骂着,这整理军装的手可没停下。
“匕首,军壶,睡袋,军铲子......”身边的如墨一边往包里丢着东西,虽然声音很小声,就像是两人隔着十多米在说话,但是这话音中的颤抖还是在明显不过,破厄知道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这样,是的,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可真到头来,又怎么会不害怕,毕竟虽然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可除了破厄又有几个真的经历过生死沙场?
不过破厄没办法,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把最后一个枕头狠狠的赛进军包,用力甩到肩膀上,就像个扛着带大米的搬运工一般走了出去。当然啦,这是精灵的军包,侏儒的肯定是小上一号。
出来营帐,等了一会这张帐篷里的十几号妖精都整理好了行囊,跟着破厄到那库房取了武器,来到御魔营大本营前的空地,夜色之下大大小小的黑影参次不齐,全营几百号妖精都聚集在了这里,台上是沉默不语的石放正阴着一张脸,和几个参谋官在交流。
台下几百号妖精按着营帐的顺序稀稀拉拉的排列着,偶尔一点亮光合着轻微爆裂声闪过,那是有人不小心让魔杖走魔了,这要是在别的营是大事,不过在这到没什么,因为这破棍子就算你不碰他也会走魔。
就这么的随着嗡嗡的议论声,全营500号人物终于在一个小时后集合完毕。台上的石放没有太多的话语,举手示意安静,接着用那熟悉的冰冷目光扫过全员,开口道。
“师部急令,前进15里到末子山麓集合。”看着下方一张张迷茫的脸,满意的挥了挥手,一阵急促的哨音响过,再没有任何的动员和说明,御魔营的将士们就这么迎来了他们第一个战斗任务。
如碎石落地般凌乱的脚步声在这寂静无月的夜晚响起,黑暗之中每个人就是每个人的眼睛,皮质的军靴或重或轻的踩在地上,500双军靴的声音,如炸响的小炮仗。沉闷有力,在这黑暗中轰鸣着他的威严,又一次离开了他的领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军刀只有刺出才是他存在的根本,士兵也是一样。
一个时辰之后,连走带跑终于将这十几里的地踩到了脚下。不算浩大的军列,在一声哨音中停下了脚步,在让人疲惫的急行军中淘空了身子以后,破厄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坐下来歇息一下,原本还算齐整的队伍瞬间就变的东倒西歪,要么在急忙忙的牛饮,要么就是趴在军包上喘着粗气。
破厄虽然也在休息,但是却没闲着,多年猎魔人的经历,现在虽然没了锁元棍,但是那些潜伏侦察的技巧还是没丢,相比那些同袍们担心生死,破厄到没那么害怕,他的内心更多是疑惑,如果不是当炮灰,那到也罢就是换个地方,如果是当炮灰,那么至少要知道他们准备让自己怎么当,到时候出了事情也好有个退路。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借着找水的功夫,破厄还是小心的猫上来那些战马上的军官们,这很危险,这军官附近可不是他们这些犯兵,那可都是亲兵,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来,一条贱民恶犯蓄意谋害魔法师就够自己吃上一壶了。
小心的靠近,挤在一个狼人汗臭的身子后边,接着夜色装作是同个营帐的兄弟,一起休憩,终于听到了一点东西。
“前面就是末子山麓,我哥哥说了,那些怪物就在后面的乱雷坡附近,也许.....也许他们正在看着我们也说不定。”破厄听的出来,说话的这个是个精灵叫别之忘,是石放的参谋,他的哥哥别之崖在师部做参谋侍官。
“小别,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石放看着远处黑色的大山,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说”
“师部的命令我看了好几遍,就是让我们驻扎在这附近,大晚上让我们急行军到这不是杀人放火袭营,却只是简单的驻防,你不觉得有些太过瞧不起人吗?”
“哼,难道石兄觉得我们这些烂脚兵可以去袭营不成?”另外一个有些粗旷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那蝠妖离问,这妖精向来就是性格暴躁,时常顶撞石放,但这石放却也没什么办法。
“小离,你这话说的,我会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能耐?你别着急先听我说”
“别兄,离兄。你们说,我们驻防是为什么?”
“为何?”
“你们看下午的时候,那些牧师来安放的那法阵虽然我看不出一二,但如果你哥哥说的没错,那么师部那几个这回是想围着这狐妖做点文章,那么我们晚上急急忙忙的赶到这来,说明这狐妖白天的时候还被发现在这附近出没,我们这一路虽然隐秘,但是就和你说的一样,或许早就落到了她们眼里。所以我如果没猜错,这炮灰营干的还是炮灰事情,就是让我们拿这些贱民的命去拖住那些狐妖。”
“这不是就是吗。”一旁的离问不耐烦的说道。夹了夹马背想要离开,却被石放一把拉住。
“你找急干什么?我说了这是拖住,但是拖住之后,肯定是让后方还没到的光魔法师过来剿灭这些狐妖,先拿下一阵再说,四下都是省里的兵,这乱雷破配上地图不必那些北佬熟悉,围而杀之不是轻而易举?”
“你是想?”
“没错,与其让他们去,不如我们去,师部让我们守在这拖着,那是对我们不放心,如果要是能一举吃下这山里的狐狸,那难道不是大功一件,何必将这到嘴的功劳让给别人?”
“可这....”
“你们怕什么?现在是四点,再过一个小时,这太阳就会出山,到时候这些狐妖的幻术威力就会大减,我们100人之力对他们10个只会使幻术的狐狸还敌不过吗?”
“可......”
“可什么?别兄离兄,你们就这么喜欢呆在这炮灰营里?这机会就在眼前,你们要不愿意去,那好,你我就在这等到师部的返回的命令,做个好炮灰,哪天不声不响死在流矢之中也算是对的起这军魂了。”掷地有声的说完这段话,也没其他表示只是皱紧了眉头看着远处。
而那本来还想反对的两个军官也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沉思,是呀,都是军校的骄子谁又会真的愿意来这?
这破厄也知道自己该走了,不着痕迹的挤过身子,找自己的同伴去了。
半晌,才和如墨他们打过招呼,就听到一声军哨响起,接着一声悠长军号传过整个军阵。
“进军,乱雷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