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不再说话,静静的品茶,偶尔抬头看一眼,也是在看四周的花卉盆景。霓凰仍在想着苏秦刚刚所说的家国天下,而穆青则是有些坐不住了,不是站起来走动一番。
天空云聚云散,院中声声鸟鸣,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先生在看什么?”
穆青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独自在院中乱逛,不时拿着马鞭挥舞,惊得一只只鸟儿振翅而飞。霓凰看了穆青一眼,没有训止他,反而看向了苏秦。
“看我所能看到的。”苏秦看了看四周,装模作样的说道。
其实苏秦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只是他打定主意不愿教导穆青,自然也不会再提起什么话题,而霓凰真正的来意定然不是特意请他教导穆青,但是她不主动提及,那么苏秦也不愿再主动开口询问。
“那么先生看到了什么?”霓凰诚恳的问道。
霓凰所问让苏秦为之一哑,他刚刚的话,谁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只是敷衍之语,只是霓凰这一问却是将他高高架了起来。那诚恳的语气,真挚的眼神,更是让苏秦不由得苦笑,想来霓凰对于他刚刚的态度还是有些心中不痛快的,只是相比说什么狠话,霓凰这番所为跟令他尴尬不已。
“看到了这天地。”
“先生看着天地有什么不同吗?”
苏秦继续敷衍,而霓凰却再次问道,仿佛一定要他说出个丁卯才肯罢休。
苏秦没有说话,如果就此生气拂袖离去,倒也可以省却了听郡主提出跟麻烦的事,只是那样做的话位面太没有风度了,传扬出去不是很好听,名声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梅长苏’的名声由不得他不在乎。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苏秦思索了一番说道。
此话出自庄子的《知北游》,简单的理解就是天地有大美却不言语,四时有分明的规律却不议论,万物有生成的条理却不说话,实际却是在表达对于天地、四时、万物的感悟,这一切都具有各自的道,这一切的道就平常的展示在人们面前,从不曾表述过什么,就那么默默的遵循着自己的道在循环往复,可是却值得人们去尊敬,去感悟,去学习。
对于这一句话,在地球世界几乎大部分华国的民众都知道,而每个人也都有着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可是在这琅琊世界,过完的历史没有地球世界华国那璀璨繁盛的诸子百家时代,自然也就没有了这句话的存在。
突然听闻这句话,霓凰却是猛然一惊,她知道苏秦之前的回答不过是敷衍之语,不过她就是想要稍微刁难一下苏秦而已,只是没到苏秦真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乍一听,这句话似乎有点易懂,却又似乎蕴含很深的道理需要细细品味。霓凰低吟几遍后,眼中一亮,显然对于这句话,她也得出了自己的感悟。
“先生之言,霓凰受教了。”
霓凰说完站起来躬身一拜,苏秦却是好不尴尬,毕竟这句话虽然是他第一个在这琅琊世界说出来的,可却是他从庄子的《知北游》中剽窃而来。
“郡主身份高贵,不必如此。”苏秦急忙侧身避开霓凰的躬身一拜,抬手虚扶。
“先生所言虽浅俗易懂,却是蕴含大道理,霓凰闻之已有所悟,应当一拜。”
“不知郡主今日前来有何事找我?”
本来苏秦时不打算问出这番话的,只是霓凰坚决要拜,那他也只有尴尬的受此一礼,然后急忙转移话题。
“今日霓凰前来是因为这几日间观读先生所赠的《孙子兵法》,霓凰虽有所悟,却仍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希望能向先生请教。”霓凰诚恳的看着苏秦说道。
苏秦闻言却是更为尴尬,《孙子兵法》乃是地球世界华国现存最早的兵书,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军事著作,被誉为“兵学圣典”。《孙子兵法》全书一十三篇,总计六千字左右,不仅仅讲述兵家用兵之法,更是结合了一些道家思想,处处表现了道家与兵家的哲学。
在地球世界,有着很多人研究《孙子兵法》,甚至有些人并不是华国人,只是其内容博大精深,思想精邃富赡,逻辑缜密严谨,集中体现了华国古代的军事思想精华。仔细研究此书的军事价值不亚于研究四大名著的文学价值。
苏秦也曾仔细阅读过《孙子兵法》,只是对于这部兵家圣典的研究,苏秦既不是历史研究者,也不是专业的军事人员,当时读此书还是受了刘仕伟影响,出于对军事的好奇,才了解了一些军事知识,但是理解虽有,要达到能为人解惑答疑的地步,却还是有所不及。
说起来,苏秦上次用这《孙子兵法》中的兵之五事忽悠霓凰,其实也是苏秦通过风雨楼的情报而做出的判断,毕竟灭国之战不论是各国实力如何,都需要慎之又慎,再一国没有太大的变故前,其余各国即使偶尔兵锋之争也只是在边疆上小规模的战争而已,在这个世界,物资运输水平受限,大规模战争是不会毫无征兆的便突然而起的,除非某一国能确定自己可以短时间就征服另一国,不然陷入战争的泥潭,最终拖垮的不仅是对手,同样还有自己。
“郡主言重了,我虽然也有研读过《孙子兵法》,毕竟未曾领兵征战过,一切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还说不上指教郡主什么。”苏秦婉拒道。
“先生才智非我所能及,虽未曾领兵,也必然有一番高言。”霓凰坚持道。
“既然郡主如此所言,不如你我探讨一番。”
苏秦略微思考了一下,想到自己的计划怕是难免会有需要率军出征的时候,最终决定一霓凰互相探讨,互相论证,也好从霓凰这学到些率军的本事,以免日后所需之时还要自己去摸索。
“既然如此,霓凰却是多谢先生了。穆青,带人将此小院封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见苏秦同意了,霓凰也没有多想苏秦所说的互相探讨,只是将其当作苏秦的谦虚,先向苏秦道谢,又回头向穆青大声吩咐,见穆青离开,她又才笼了笼裙子,端坐到苏秦对面。而苏秦也是放下手中的茶盏,端坐看着霓凰,等待霓凰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