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的暴雨迷雾笼罩了山谷,枯枝败叶伴着小石子顺着那窄窄的一线天流出,山干净了,没有凋落的花和依然顽强伸直的草红绿相间看上去更加诱人,再次升起的大日照在山顶映出了彩虹,“呵呵,风雨之后果然见得彩虹”,苏神秀推开金牙大寨主那间精舍踏步而出。
湍流的山水没有像冲垮其它房子一样冲垮苏神秀住了近两年的精舍,但也仅是没有冲垮而已,精舍里边积下山水足可没住人的脚踝,苏神秀是踩着水面出来的。
山谷仍旧幽暗,但却掩盖不住苏神秀的好心情,他在这里潜修近两年的时间,从十二正经中的心经开始一路勇猛接连冲开全部的正经和八脉,终于在昨夜雷雨交加的时候冲开了人体最后经脉桎梏——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在整个性命双修修炼过程中作用极大,自古有:任督两脉人身之子午也,乃丹家阳火阴符升降之道,坎水离火****之乡之说,重中之重。
事实上他在冲开全部的正经时就发现他先前对自己预估凝脉的时间有些太乐观了,八脉不与正经相同,它起于会阴归于生死,不可像贯通正经一般横冲直闯,更需要的谨慎,一年一脉的想法实在做不得数,有人侥幸一日贯通,有人穷极数年也是有的,为了不至于窍毁人亡,仅仅重开八脉中最后的任督二脉苏神秀就用去将近一年时间。
所以它的贯通之法也较十二正经困难不少:取坐势,二目垂帘,含光凝神,闭口藏舌,心不外驰,一意归中,这是封闭五识以全部神识御使灵气的做法,较之死关仅差一筹。
自此筋脉全部贯通,余下的便是吐纳灵气,用体内灵气伴着净崖老祖传下的秘法打磨凝练筋脉直至如一,苏神秀闭目细查又苦笑的摇了摇头,体内经脉错跟交叉,像是漏斗一般上宽下窄,“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苏神秀积蓄深厚,贯通的初始灵力充足但越到最后消耗的灵力越多,直到每条筋脉之末积蓄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也仅仅是刺破而已,凝练如一还不知要多少时间。
“像赵大牛师弟那般急冲冲的突破至凝脉期的修士,没有丹药之助,进入开窍怎么也得数十年了,至于仅凭服食丹药?即便是开尽三十六窍此生大约是没有凝结金丹的可能”,苏神秀乐了起来,幸福来得如此简单,就是比较出来的,然后他又感觉有点小人得志一样卑鄙,压下了泛起了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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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性命双修之道”,片刻后苏神秀抓来一只小兽,烧烤之后边吃边想,他在贯通十二正经之后便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凝脉期修士性喜食肉,而且还食量巨大——补充气血,气血足便有益凝练筋脉,有的修士便是借着妖兽的血肉快速度过凝脉期的,苏神秀猜想如是有源源不断强大妖兽的血肉供应,比如仙鹤、蛟龙,他的凝脉期也就是短短七八年而已。
可惜这些强大的妖兽不是他能打主意的,“或许可以用丹药和天才地宝换取一些血肉”,苏神秀思忖,但又压了下去,强大妖兽的血肉是战略性的东西,普通修士想都不用想,宗门又不缺普通的丹药,若是他敢接连不断拿出什么惊人的天才地宝,他相信,有人会对他感兴趣的,他会死的更快。
“唔还是算了,这条路行不通,那么只有血脉之力微弱的普通妖兽了,其实,饮血茹毛也不错的,据说人族先祖那辈的强人便是如此豪勇才在最弱小的时候为人族打出了一片生存之地。”苏神秀给自己日后做吃货找了个借口。
他以手作刀消去落在半腰的黑发,剪掉长长的指甲,顿时英武之气从眉间散了出来,一道驱尘术使用,全身更觉清爽,打了一趟拳,浑身气血滚滚如狼烟自从头顶,筋脉细不可查的稍稍扩大了一些,“哈哈……”他畅快的大笑,说不出的喜悦,笑声惊飞了重新筑巢的鸟雀,惊退了觅食的小兽,惊跑了山顶卧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花花绿绿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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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凝华返回了上沧都城临沂,有上沧二公子这面大旗在乘坐飞舟往返大周中都和上沧临沂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见过父母后便直接入了肖珏艳闭关的阁楼,听说这里以前是没有什么阁楼的,因为上沧郡主回到肖家凝结金丹才有的,由此可见上沧王对这个女公子的喜爱。
阁楼两层,精致非常,内里粉白,看上去不像是闭关之地倒像是凡间富庶女儿家闺房,第一层是肖珏艳的闭关之地,上一层是休憩消遣之地,视眼开阔,足可俯视整片竹林和花卉园,而外边微风吹在竹林的“吱吱”声在这里却是听不见的,肖珏艳冷面有了笑容,素手调茶给不断说起两年遇到的趣事的慕凝华斟满。
慕凝华声音如琼酿滴在玉盘般清脆,悦耳动听,黑白分明的眼睛配上美绝人寰的面孔,一向自负貌美的肖珏艳也忍不住心里泛出酸水,笑颜嫣嫣的打闹中,两人心中多了应付的假笑少了相见欢的喜悦,她们大约也察觉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慕凝华仔细思索沟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往相谈,名为主仆实为闺房密友的两人能从面前爬过的蚂蚁说到驰骋天下的天马,如今除了干瘪的琐事却是再无其它,“大约是从七郡主回到上沧之后开始的”。
四年时间变了很多,肖珏艳不再行事随心而多了几分考量,慕凝华也不再整日想着如何帮肖珏艳摆平一时冲动的后果。
嬉闹后稍有时间,肖珏艳插话调笑着言道“如何?”。
慕凝华知道肖珏艳问的是什么,她并非傻子,让她与上沧二公子同行入大周,二公子又对他死缠烂打显然是一副凤求凰的意思,可惜二公子人品太差,没出上沧就露出了薄凉无担当的本性,慕凝华自然看不上这样的人,她有些难过,若是以往,肖珏艳定是会直接问“我二兄这个人如何”?
慕凝华装作听不懂,肩膀抖动依然轻笑,“却是好的,就是跟在众人身后难得自有,日后若有机会再游历一番”。
肖珏艳认真了些,盯着慕凝华道“我是说我那二兄,可入凝华你的法眼?”
躲不过去了,“二公子是极好的,可惜我身姿薄柳,家世低微,实在攀不上二公子”慕凝华一本正经的说道。
没有低眉垂首女儿家羞涩姿态,也没有脸色晕红偷喜之色,肖珏艳确定她那位自诩风流的二兄碰壁了“呵呵,也是,凝华貌美不似凡人,天资绝世怎么会看得上我那位纨绔的二兄,此事作罢”。
慕凝华心里难受,肖珏艳以往说这句话她能听出其中的调笑,但现在她听到的是嘲讽,她不愿在这上面多做纠缠转而说起另一事“我入宗门拜见柳师时,柳师让我代言,九品金丹塔积蓄灵力足够,近年宗门有意开启,郡主若是金丹未成或可一试,金丹若成便作罢”。
九品金丹塔是归元宗一件秘宝,可精炼修士体内灵力也可上采集罡气和下集煞气,肖珏艳心动了,闭目想了想道“好,过些日子我便回一趟宗门拜见柳师,同去?”
慕凝华摇头“我需的回去请示我父之后才能决定,郡主不必理会我,凝结金丹要紧”。
肖珏艳脸色如常点头道“恩,是该如此”。
无话再说,慕凝华退去,片刻后阁楼里又闪出一道人影,却是上沧二公子,他的语气愤怒“慕家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附在我上沧肖家的一条看门狗,竟然不识好歹,待我成了上沧王定要好好炮制一番,还有慕凝华那个小贱人,仗着有几分姿色便不将本公子放在眼中,两年时间从未给过笑脸,着实气人”。
肖珏艳对这位二兄可没好脸色“如今上沧州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父亲一向视慕家为臂膀,你这话让父亲听到了,非得打死你不可,这还不怪你,两年时间朝夕相处竟然拿不下慕家的掌上明珠,”,又道“莫非中间出了变故,有人掳了慕凝华的芳心?”。
二公子脸色难看“不该啊,归元宗中要有早就有了”又迟疑的道“莫非是魏道友和韩道友其中之一,这两年时间他们二人倒是和慕凝华独处过一段时间”。
“道友?就你说的那两个整日溜须拍马的废物也配叫道友,连你都不如的废物怎么可能入了慕凝华的眼中?”肖珏艳对二公子嘴里的道友颇为熟悉,断然否决。
“连你都不如”这话连夸带骂,二公子听的牙疼,想到慕凝华曼妙身姿二公子心中火热,“七妹,还有没有办法?慕家那老东西深的父亲倚重,若是有了慕家相助,上沧王之位又多了几分把握,你再想想,慕凝华是你的侍女最听你的话,我可是你亲二兄,”说道最后几乎的哀求。
“整个上沧谁又敢把慕凝华真真当我的侍女看了?父亲?我?还是你?”肖珏艳有了些怨气,慕凝华拒绝了她同去归元宗的意思,这是第一次,可以想见日后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不知多少次。
许是发泄了怨气,肖珏艳平静了,思忖了一下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寻个机会找父亲,让父亲去慕家下聘,想来亲上加亲父亲是喜于乐见的。”
二公子大喜,皱在一起的眉头展开了,留下“不耽误七妹时间”的话折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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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时间肖珏艳变了很多,不仅会动手,还学会了动心。
矗立良久,空荡荡的阁楼传回档着肖珏艳的喃喃低语“上界修士下界,不停分化拉拢上沧势力,为了肖家我不得不如此,凝华你莫要怪我,”
“其实,你怪我也没什么,有一点我二兄说的没错,慕家确实依附在肖家,依靠肖家才有的如今荣耀,今日却是该慕家表忠心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