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望愁之外的地方,但凡有山必定会给它按个名字,哪怕是“饿狼山”这类难听到极致的名称,但这里没有,即便是净崖老祖也是以“那座山”相称,他吊在净崖老祖后边像柳絮一样轻飘飘而又垂直的落下,抬头发现这是一座山裂开了,但又和平常裂开的山不同,它顶端的裂口常人一步就能跨过,到了下边却越来越宽阔,裂口宽阔至五十余丈时又连在了一起,而连在一起的山石中不停的渗出浑黄的水,渗出的水越来越多到了断层又成了水幕,净崖老祖便是落在了某一断层。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丹鼎宗的手笔?他更多的倾向二者皆有,因为开凿的痕迹虽然被潮湿的水气浸透数千年几乎磨平,但还是偶尔能看到山石被利器削出的平面,那些平面用手摸上去至今还能感到寒意。
穿过浑黄的水幕看到高约一丈上下的洞口,洞口上方下圆,上边刻着一个小鼎和隐字,苏神秀受过前世影响,脑中一刹那闪过这是“水帘洞”,但前世记忆中“水帘洞”的洞口也为天然没有人为雕琢的痕迹,这里相同,到了这里丹鼎宗似乎再没有掩盖隐脉的想法,洞口修的有很用心,一丈高的洞口竟有大气磅礴之感,稍有见识的人一眼便知这时修士之府。
净崖老祖立在洞口,脸色不复适才的惬意,他停下了,苏神秀自然也跟着停下了。世俗有“虎走了,百兽尚不敢轻进它的巢穴”的道理,何况苏神秀知道,当年走了的那只虎又回来了,如今它在它的身上描了几道色彩装作了猫,但一旦这只猫进入了他的巢穴,以它对巢穴的熟悉程度,随时可以化虎扑杀比它身形高大许多的猎物,苏神秀心下决定,进了这里他便靠着墙走,他相信丹鼎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将阵法布置在墙边。
顺着净崖老祖的眼光苏神秀看到洞口下面有摩擦出的丝丝血迹,而有些大滩的血迹上还沾了一片鳞皮,鳞皮上鲜血未曾干透像是最近几日留下的。
上方下圆的洞口也不该如此怪异,下方的圆像是被什么生生积压摩擦而成,苏神秀捡起一片鳞片检查一遍道“净崖道友,这是蛇类换皮成长之时留下的鳞片,莫非昔年丹鼎宗有护山灵兽?亦或是昔年隐脉有修士未曾损落在此潜修时养下的这种庞然大物?”。
净崖老祖断然道“绝不可能,护山灵兽这种事丹鼎宗不会不知道,再说丹鼎宗虽然不是驭兽的宗门,但自有适合灵兽的法门,不会让肉身太过庞大的灵兽不懂变化之术在自家宗门里横冲直闯,至于未曾损落的修士?这应该是有的,隐脉是保证宗门的传承不绝,自有法度,即便当年老夫令其尽起,但以隐脉的行事风格定会留下传承修士,这一脉修士尤善争杀,为丹鼎宗做了不少不便出手的事,培养灵兽倒是不擅长。”
不方便出手的事自然就是杀人越货,灭人满门的脏活,苏神秀知道这些,他相信修仙宗门有多强盛就多少黑历史,一家强盛的宗门不仅顶着光环还要握着法剑,光环不起作用时就是法剑亮相日,毕竟赫赫威名是杀出来的不是说说而已。
苏神秀接话道“道友昔年藏肉身之时莫非也没有遇到隐脉修士?”。
“丹鼎宗一夜被灭宗,但追击我等可不是一日两日的,这等大事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稍有风言风语,隐脉修士不愚笨该是知道大劫降临,早就裹挟了宗门的重要典籍逃离此地以免被堵在这里,何况老夫当年重伤垂死没有仔细留心,躲入了那段无暇之树才偷得一线生机”到了鬼望愁净崖老祖想起了不少事,说起往事很适合当年的处境。
“这倒也是,整宗灭门有些不大可能,恩,我少年时就遇到过一位修有残缺法相天地的散修玄胎修士,说不定与丹鼎宗有几分渊源”苏神秀点头道。
“何人?”净崖老祖问道,修士关心者二,一为仙道,二为传承,陡然听闻有修士修成了残缺的法相天地,饶是净崖老祖对宗门不再起什么想法也忍不住问道,在他看来,天地法相神通不是大陆货,这方世界能有这份底蕴的宗门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而这些宗门正如丹鼎宗一般,不管真假莫不是自称传承自上古的那几家大宗的道统。
苏神秀徐徐讲起百花城一事,时隔多年他也没有隐瞒,将他知道的和猜测的一股脑说给净崖老祖,“天残老祖?或许是改头换面的丹鼎宗修士,恩,它日去百花城走上一遭,是与否一探便知,若是丹鼎宗修士老夫定要再教导一下,错过了道友这等良才美玉想来眼见还是差些”。
“净崖道友说笑了,苏某当年年幼,好不容才逃了一命”苏神秀道。
“这就是眼见的问题,若是老夫遇到道友这样的少年,绑也要将道友绑在身边传下道统,”净崖老祖恨铁不成钢的道。
“现在也不迟,道友现在也可将贵宗的道法传给苏某的”苏神秀厚脸凑到净崖老祖身边道。
道法和道统一样吗?
净崖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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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高下的洞口里边却是越来越开阔,约莫三里后,洞顶几乎高达十丈,就这份架势,苏神秀怀疑这座山被挖空了,而甬道被悬在上边凡俗得之一颗安享一生的的夜明珠之类的东西照的亮如白昼,一点不显黑暗,如此明亮四处的血迹自然也被收入眼中,白骨和正在腐烂的尸骨,亦或是新鲜仍在滴血的尸身成了这里的主题。
尸身扭曲不成样子是被大力生生拍死的,显然是苏神秀猜测的那条大蛇蛇尾所为。
苏神秀依旧按照他先前做的走在山壁,净崖老祖问过苏神秀为何一直围着山壁,苏神秀堂而皇之的道“我就是因为胆子小才活到现在”后,净崖老祖大约知道在这里苏神秀久些忌讳他,他也没有再说。
事实上净崖老祖走的路子和苏神秀差不了多少,在多变可以藏身的山腹间,发现了这个洞府有生灵出入后,净崖老祖也不敢托大,他下意思的学着苏神秀靠着山壁走。
苏神秀很小心净崖老祖亦是如此,不久后事实证明他们的小心谨慎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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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之外一条庞然长达三十丈的大蛇从沼泽出现,以它肉身不具备的速度快速的爬山涉水,无事一路所有的障碍,章鱼触手怪一尾拍成肉泥,血蚁被碾压而过,黄色大蛛蜂的尾刺刺不破它血红的蛇皮,遇到蛇群,蛇群更是自觉地让开。
它没有脚但游走在倒挂的山壁上速度没有一点下降,到了丹鼎宗隐脉洞府它仰头藐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伙御剑的修士,费力的一头扎进了洞府,“嚓、嚓……”血肉与洞口的摩擦声响起,于是洞府又宽大了一分。
净崖老祖和苏神秀一前一后相距十余丈,苏神秀神识看到那粗壮到两个成年人合抱的巨蛇不过一息时间,净崖老祖也看到了,他们距巨蛇并不近,但在山腹间行动稍大就漏了行状,净崖老祖示意苏神秀跟上来,三转两转便消失在洞府中。
片刻之后苏神秀终于看到了巨蛇,它的双眼细长,大如灯笼,长约三十丈,它的肉身虽然滴血但掩饰不住它的强悍,一上来便扬起上半个身子撞断山腹间倒挂的石锥将前面唯一的洞口堵住了。
此地像一个葫芦,葫芦口是唯一一个继续深入的洞口,莫不是巨蛇疯了?苏神秀和净崖老祖面面相觑,随后耳边传来修士的呼喝声,“大约这就是这条铁冠蛇的老巢了,二公子,据说这铁冠蛇通灵、性喜收揽天才地宝,它长到这般地步,说不得今日二公子大有收获”。
“是极,二公子天资横溢不说,也是气运所钟,我等是没有这等机缘的。”又有人阿谀奉承道。
“自然是了,二公子乃是天命诸侯,岂是我等可比的,我等跟在二公子身边便是我等之幸”还有人道。
在这里行事不知收敛,大约是上沧王的子嗣,苏神秀看了一眼净崖老祖,据他所知,六百年前丹鼎宗的收藏大部分是入了上沧王囊中的,也就是上沧州肖家当年是出了大力的,净崖老祖面无异色,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
一个被众星环月面若冠玉的修士没有反驳,但他的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神色,转而对身边一位美到极致的少女道“凝华妹妹如何?听妹妹之言不入这里怎能将这铁冠蛇瓮中捉鳖,”。
似乎知道说错了话又后知后觉的大方道“当然,凝华妹妹关心为兄,为兄是知道的,但为兄身边有如此多的好友,拿下这条铁冠蛇还不是手到擒来?今日为兄便将这条铁冠蛇的收藏送于凝华妹妹了”。
“这些笨货,铁冠蛇一横在洞口,不算大的山腹定会一下子被巨蛇塞了小半,闪躲的地方少了许多,先前这些修士飞来飞去欺负这条体重飞不起来的铁冠蛇还道罢了,到了这里避无可避简直就是人体沙包,真是作死”苏神秀心里暗道
“凝华”苏神秀突然想到,既然是上沧州子嗣,那么“凝华”想必就是和他在归元宗中曾有一面之缘的慕凝华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去,一位英俊的修士正目光火热一脸垂涎的停在一位美到极致女修脸上。而那位女修真的是慕凝华。
不过相比十年前,慕凝华更加美丽。
苏神秀实在想不出怎么形容她的绝美容颜,只有
美如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