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当年受召,围猎异族,异族只顾慌不择路的逃窜,人族修士大喜之下追击时颇为杂乱,苏父就是这般随着一队人族混杂的修士追进了一片战后遗地。
那片战后余地大战余韵仍在,人族修士横尸满地,异族疲惫不堪的搜刮战后余利,众人先是大喜而后大惊,竟有高阶修士微弱的神通气息,显然这等场面已不是苏父这等小队能插得上手,慌忙转身奋然退去。
如果寻常,异族实力不济时,遇着人族修士便逃。异族实力远超人族修士时,担心漏了行藏,定要试图掩盖行迹,设法灭杀人族修士。这次不然,有高阶修士坐镇的异族任由苏父这队修士退去,仅是不咸不谈的说道“太渊与大周有旧,私下相赠宝物”。
退去的众人感觉事有蹊跷,片刻后大着胆子再次查探,一片寂静,若非地上躺着的尸体和浓稠的血腥之气,众人都要以为刚是梦境,着实诡异。
看着如此场景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自然而然的收拢人族死尸,随着一位修士欣喜的惊呼而后皆是大欢喜,异族离去的匆忙竟然没有将宝物搜刮干净,不少死尸身上还留有宝物。
苏父看着忙做一团的众人顾不得其它找了个最为显眼的“死尸”上下其手,仔细摸索,刚在“死尸”身上摸出一只玉瓶准备继续翻找,不想这时那死尸突然转醒,随手一横苏父顿感手臂一痛,却是不知何时那死尸手中握了一柄剑。
,人未损落就被自己趁机打劫,玉瓶还捂在自己怀中,好生尴尬,苏父正是不知如何才好,那人又突然伏在地上抱头嘶吼了起来,嘴里还不时冒出不着边际的话,想来伤了神魂。
拿了人家东西,总不能任由人家这般难受折腾,苏父出于愧疚,上前试着将伏在地上的修士扶起,苏父这次留了心思以防再被刺伤。
果然他刚一碰触那修士,眼前又是闪过一道剑光,忽闪而逝,借着闪起的剑光苏父这才看清那修士容貌,双目赤红,表情狰狞疯狂,七窍点点污血,看的令人心悸,苏父骇的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这边动静早就惊起他人注意,苏父看着众人投过来目光讪讪不知该做何表情,取出玉瓶正要还给那修士,那修士却是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飞奔而去,沿路跌跌拌拌,毫无顾忌,就这一刹那,苏父突然明了,那修士不是伤了脑袋,而是被人搜魂坏了神魂,再一联想众人转身飞奔时那异族的言语,萦绕不绝,仿佛耳边起惊雷。
怪不得那异族高阶修士这么轻易放过众人,不担心泄露行踪、怪不得一向“天高三尺”的异族留下了这么多修仙宝物,原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
想来那异族有些担心全员损落在太渊州境内,不能传回这件秘辛让族中多做准备,也料定众人会去而复返,甚至那被搜魂的修士也是异族故意让其苟延残喘,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借众人之口传出“太渊与大周有旧,私下相赠宝物”这句流言。
只要这句流言传出,不管各族信与不信,定是多方打探,各自防备,那异族可谓费尽心思,一不留神就得中招。
至于那被搜魂的修士也不简单,受此酷刑竟然没有当场损落,还有那神出鬼没的杀剑,一位金丹修士是肯定的,并且被搜魂的金丹修士在太渊州侯府内还是亲信,要不然不会让其做这等隐秘之事。
这些念头虽是一闪而逝,看似有些牵强,含有不合理之处,苏父却是驽信不疑,抛开了“富贵险中求”想法,不再翻看其他死尸,也顾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追着那被搜魂修士远远遁去。
见好就收,怎么说也得了一个玉瓶,不枉此行,再有贪婪就不知会有何变故。
苏父是个很懂得知足的人。
苏父的消失没有引起他人警觉。
宝物多多益善,少一人分享就能多些收获,众人恨不得在场所有人除了自己皆是消失此处,也好独得机缘,便继续翻看死尸,没有多做里会。
却说追出去的苏父追了一会时间便戛然而止,那修士虽是被强行搜魂浑浑噩噩,却是正因为如此,浑浑噩噩的不知节省真元一鼓作气势如疯虎,开始还有些跌跌撞撞而后就是飞奔一般。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疯癫的修士便超过苏父神识探测范围,为此苏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和这件事扯开就好,谁知事情一波三折,苏父刚起身辨明方向准备寻苏家修士,远处再次爆出神通光华,如夜中一点灯火,气势惊人。
苏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通修士,以族长苏量相较,爆出神通光华的修士明显远超金丹。
不确定来者何意,这点距离慌乱逃窜又是极为不智,真逃窜了简直就是告诉他人——自己有事,苏父便极力收拢周身灵气,犹如枯木一般从中折了方向缓缓而行,“再有何事也与自己无关”苏父安慰自己。
世事如此,担心什么来什么。
破空之声响起,苏父小心翼翼扫了一眼,一下子心几欲跳出喉咙。
一位身穿甲士的修士御使一柄飞剑快若脱弦之箭向着刚才那片大战遗地飞去,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那修士单臂架着苏父追丢的修士,此时那修士疯癫不再,安静如处子,想来神魂不适被暂时压了下去,给身穿甲士的修士指了方向。
苏父一下子亡魂大冒,这架势来者不善,顾不得其它,等到那修士消失视线远处,苏父鼓动肉身力量,远远避开,找了一个隐蔽之处躲进其中,一动不动,整整一日时间。
事后苏父借着机会混入另一对修士,辗转往返遗地,发现那里更是不堪,一道明显的剑道神通充斥其中,更有一些散落的衣衫,从衣衫推断,苏父待过的那队修士已遭不测。
“看来是遭了灭口”苏父只得恶意的猜测。
收获已是足够,无需冒险,自那之后苏父再没有独自离开苏家修士小队。
拳头大的小玉瓶内部空间却是颇为宽阔,如同封神大战时战神杨戬借粮玉瓶一般不可小觑,只不过这只玉瓶和杨戬那只有着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如此也不多见,其内储备了不少灵药,更有少量洗练真气的宝液,怨不得苏父豪言三十年内接金丹。
就这份洗练真气的宝液就为苏父节省不知多少时间,起了多大效用,洗练提纯真气,混合煞气罡气,使之浑圆如一,待到功成即为金丹。
旧事重提父亲难免有诸多感概,末了对苏神秀道“你可明了?这件秘事莫要外传,传了出去就是祸端,一旦周王朝和诸侯认真总会找到流言出处”紧接着又摸出一只玉瓶,有些傲娇道“就是此物,就是咱们苏家本家此等宝物也是少之又少”
苏神秀默然不语,修士真个狡诈,无论人族和异族,千计百算,心狠手辣,听着毛骨悚然。岁月不老,刚正强健,体恤疾苦,食风饮露,乘风御气,世人心中之仙,飘飘临世,不染红尘,只是修士修成仙人难道会性情大变,狡诈腹黑换做敦敦君子?
日后还需多加留意,小心遭了算计掉入坑中。
苏父继续讲解这只玉瓶的不凡之处,得意之色浮于表面,一旁的母亲都有些挂不住,拉了苏父好几次,苏父丝毫没有觉察。
说实话苏神秀真的不想打击父亲,只是今日父亲谈到了昔日收获,苏神秀也想着借此机会说了当年之事,压在心底,总有些负罪感。
他解开衣衫,取出挂在胸前的储物戒放在桌上,涛涛不绝的父亲“呃”的一声,继而问道“你怎会有此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明显和凡间戒指不同,何况还是苏神秀从怀中取出。
母亲拿起储物戒,探入神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储物戒?”
苏神秀道“恩,前几年族中大祭孩儿和几个同族伙伴去了小药山,第一次无事,第二次却是得了这宝物,还有一册道解事后孩儿给毁了,这事一直找不到机会和父亲母亲说,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就送于母亲,反正父亲也有了那玉瓶,今日孩儿就把那道解抄录出来,父亲母亲一观便知,也能传于登仙和洛水。”
苏父和钟母听了苏神秀这般说,仍然难以接受,修仙者趋之若鹜的储物戒就这么被一个刚修仙随手送了出去,不是亲身经历总觉天方夜谭。
钟母喜极而泣,拿起储物戒试着挂回苏神秀脖颈,哽咽说道“你父有了玉瓶却是够了,此物你日后有用自己收起来便是,造化总算照拂我儿,当年梦境如今却是相信几分”
还有梦境?我怎么不知?苏神秀便问了出来。
“你母亲当年生你之时梦到有一方金色砚台落入怀中然后就生下了你,你天资不好,这才给你取了神秀一名,期许你日后能有造化所钟,修仙之途走的长远”苏父缓缓说道。
天赐良机,他的夺舎一事最大的漏洞便是识海中的砚台,绕过砚台所有一切都能说通,父亲竟然给了理由,
“孩儿识海之中却有一方金色砚台”苏神秀低着声音
“嗯,尚好”显然父亲母亲没有从储物戒震撼反应过来随口说道,之后便是瞪大了双眼“什么?你真有一方砚台?还是在识海,练气境怎么可能开了识海?莫要取笑胡闹”。
苏神秀装作苦笑“孩儿也不知,但是确实如此,”伸出了右手,一方砚台便浮出掌间,没有惊天动地、寰宇无光的场面,如同凡间寻常之物,所谓神物自悔就是如此。
随后顺理成章的便是巨人族玄胎欲要夺舎他一事。
没有了对父母的隐瞒的负罪感,如今总算能够从容面对昔日旧事,了却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