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天魔殿。
自从乐妧回了极地雪川,大魔王霍经年终于回归天魔殿,虽然仍是一副玩世不恭,不务正业的样子,但是群魔有主,魔族安定不少。
那蓝原本冷若冰霜的脸色也渐渐缓和。她知霍经年不爱她,当年霍经年********的追求乐妧,对于她的爱慕之情视若无睹。那蓝心性骄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魔性大发,对霍经年下了雀翎迷魂香,致一夜乱情。
那蓝大着肚子逼婚,乐妧又对他不理不睬,霍经年痛苦万分,最后他还是娶了那蓝,又接连娶了八个小妾。虽然这八个小妾在那蓝面前不敢造次,但是每每看到霍经年左拥右抱和这些个妖精寻欢作乐,她就痛不欲生。霍经年以此惩罚她,那蓝如愿以偿成为魔后,但从那一夜之后霍经年就再未与她同床共枕过。那蓝和守活寡没什么分别。
这几年,霍经年多半时间都在天魔殿,偶尔会同那蓝讲几句话,不温不火,无爱无恨。那蓝的骄傲早就被长久的冷落消磨殆尽,时光漫漫,他不经意间的几句话就如同她的续命丹药,支撑着她不至于崩溃。
霍勻深看在眼里,又无可奈何。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无怨无悔,却鲜少展露笑颜。对于父亲,一个把结发妻子无情打入冷宫的人,他是惧多敬少。从小被父母这种冷漠的关系耳濡目染的他,誓要找一个最爱的女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要娶梦庄为妻?”霍经年有些意外,他的儿子竟然要娶一只蝶妖。
“深儿与梦庄青梅竹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蓝说道。
“你小子是没见过女人吗?眼光能高点吗?”霍经年好笑的问。
霍勻深无语,您老眼光高,娶一堆庸脂俗粉凑够两桌,叽叽喳喳后宫好不热闹!
“大王可有好的人选?”那蓝问道。
霍经年略为一想,道:“我倒是有个顶好的人选,只怕人家不愿意。”
“大王不妨说说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那蓝问道。
霍经年道:“妧儿的女儿,名叫妺妺,早前拜入古杏仙翁门下修习医术。”
那蓝沉思,乐妧的女儿不就是她和泓见天尊那个失散多年,七年前刚寻回的孩子吗?又拜入古杏仙翁门下,这孩子的造化还真是好。
没等那蓝说什么,霍勻深阴沉着脸,压低声音道:“我才不要娶那狐狸精的女儿!”
那蓝呵斥一声,道:“你父王说得没错。你要娶的人是未来的魔后,要有一定的家室背景,修为更不能弱。梦庄过于浅薄,魔后的位置她坐不来。”
“母后!儿子与庄儿两情相悦,只愿娶她一人!”霍勻深见母亲也不帮他,情绪有些激动。
霍经年用小手指掏掏耳朵,似笑非笑道:“话别说得太早,等见了妺妺再做决定也不迟。到时想娶谁,娶多少个,老子才懒得管你,更不会逼你。”
那蓝拉住霍勻深,冲他使了个眼色,道:“听你父王的话,见一面也无妨!”
霍勻深老大不乐意的勉强答应下来。
南陌,清风徐来,麦浪起伏,犹如碧波万顷。
“娘亲,你叫我来这作甚?”妺妺欢快的跑上前去拉住乐妧的手臂。
乐妧把她跑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笑问:“妺妺已经长大了,想不想嫁人?”
妺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不想!我现在自由自在挺好的,嫁了人就不能留在古杏山了!”
“可你迟早是要嫁人的。今日把你叫来,是想让你见个人,愿不愿意等见了再说。”
“原来把我叫来是为了相亲啊!娘亲你就这么急着要把你唯一的女儿嫁出去?”妺妺嘟嘴表示不满。
“故人所托,娘亲不好拒绝。况且只是见一面而已,嫁不嫁在于你。”乐妧劝道。
正说着,天空云层翻卷,霍经年带着儿子一前一后从云上飞落。见到乐妧,喜不自禁,霍经年始终面带微笑,当看到一旁女装打扮的妺妺,惊艳的点点头,颇为满意。回头去看霍勻深,却见儿子像木头人一般直直盯着妺妺。
“小子,看傻眼了!”霍经年尴尬斥道。
霍勻深指着妺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她……”
“怎么,你们之前见过?”
霍勻深愣了下,随即摇头道:“没见过!”面上尽量保持镇定,内心却已波涛汹涌,这丫头不就是玄斗那个女扮男装的臭小子吗?不是被他在百兽冰窟里折磨得半死不活,后扔进清冰寒潭冻死了吗?怎地又活过来了?怎地成了狐狸精的女儿?怎地几年不见竟出落得这般灵秀动人?
“犬子愚钝,见到美女激动不已,妧儿和妺妺不要介意。”霍经年笑道。
乐妧深深看了霍勻深几眼,心中隐隐不安。这小子冷酷阴鸷,跟他父亲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妺妺心思单纯,以后若在一起,保不准会受他欺负。何况这小子皮相不错,身材又好,长这么大,若说之前没有情史,乐妧不信。故而走前她握紧妺妺的手,悄声吩咐:“看仔细点!”
待霍经年和乐妧走后,留霍勻深和妺妺独处。霍勻深冷冷看着妺妺,问:“你不记得我了?”
妺妺反问:“你不是说之前没见过我吗?”
霍勻深顿了下,微微一笑:“你很聪明。”
妺妺直视他的眼睛:“我们之前见过,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当着你父亲的面,你不敢说,是怕你父亲怪罪吧?”
霍勻深惨淡笑了下,若父王得知他曾经那么对待狐狸精的女儿,非一掌拍死他不可。霍勻深见妺妺盯着他的脸仔细瞧,问:“你看什么?”
妺妺上前拉住他的手,霍勻深惊愕之下正要甩开她,妺妺却翻开他的手掌,将两指搭在他的脉上,凝神感触。
“你这是作甚?我又没病。”霍勻深不解。
妺妺抬起头,灵动的大眼闪过一丝狡黠:“你是没病,只不过我见你面色晦暗,双眼无神,脉象虚浮,这是典型的肾亏之症。凡事要懂得节制啊!”
霍勻深的脸一阵白一阵红,迅速收回手:“乱讲!”
妺妺莞尔:“你心里清楚就好。其实,你是被逼无奈才来相亲的吧?”
霍勻深看着她不语。
“七年前的事,我已不记得了。若是曾有得罪之处,还请你见谅。至于相亲……”妺妺把视线转向远处的古杏山,“还是算了吧!你不情我不愿的,强要在一起只会彼此伤害。”
霍勻深心下微动,难以让面前这个眉目如画,聘婷婀娜的绝色佳人同玄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刁钻古怪的小道士联系到一起。何况她并非徒有其表,而是蕙质兰心,善解人意。
“你父亲幽默风趣,定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所以你尽可放心大胆的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妺妺说罢转身,潇洒的挥手作别。
待那抹娇俏的身影走远了,霍勻深还怔在当场。他原本以为狐狸精的女儿会有多么妩媚风骚,会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结果呢?人家何其冰雪聪明,看穿他的一切,然后祝他幸福。
回幽都的途中,霍经年问他:“人也见了,你意下如何?”
霍勻深的目光闪烁不定,有些不耐烦:“就那样!”
霍经年幽幽一笑:“也罢!回去就准备迎娶梦庄吧。”
霍勻深心烦意乱,不再说话,归途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了两日,妺妺在林中采药,忽觉身后一阵风吹来,发丝向前飞起。妺妺回头,见霍勻深半蹲在她身侧,垂眼冷瞧着她。
妺妺边挖药材,边取笑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
霍勻深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自作多情!”
“哦?”妺妺呵呵笑道,“那你来找我作甚?”
“路过,下来随便看看而已。”
“看我采药?”
“便是又怎样?”
死鸭子嘴硬!妺妺把药筐推给霍勻深:“你来帮我背,我教你采药。”
“你这挖的是什么?”
“这个呀……是仙茅。”妺妺坏坏笑道:“可以补肾壮阳……”
霍勻深的面色有些难堪,愠道:“你一个姑娘家,知不知羞?”
“我们行医之人,什么没见过?甭说这仙茅,就是牛鞭马鞭我也曾把它们捣碎了入药。”妺妺无所谓的说道。
霍勻深凝眉无语,看妺妺挽起衣袖专心致志的采药,额头冒出细汗,小脸粉嫩,发丝湿软贴在鬓角,长睫颤动。微风拂来,清香飘散,格外动人心弦。霍勻深一瞬不瞬的盯着妺妺,仿佛魂儿被勾走了般。
妺妺趁他愣神儿,将几枚红的黑的果子塞进他嘴里。霍勻深惊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妺妺将铲子放进筐中,站起身拍拍手,笑道:“春果,甜不甜?”
“春果?有什么功效?”霍勻深将口中甘甜的果汁咽下。
“春果当然是让人发春的啊!”妺妺一本正经道。
霍勻深当下急咳,恨不得把咽下去的果汁吐出来。妺妺笑得前仰后合。
“你……你捉弄我?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妺妺大步向前走,声音留后头:“傻瓜!你吃的是野山莓,哦!对了!”她回身对霍勻深嫣然一笑,“也有壮阳的功效,你吃了多多益善。”
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响,这丫头!
霍勻深黑着脸无奈的背起药筐,快步去追妺妺。
“以后莫要再提什么补肾壮阳的东西,姑娘家还是矜持点好。”霍勻深真心劝道。
“我又不嫁你,要你管?”
“你这样,谁敢娶你?”
“不等春风来,桃花自盛开。”妺妺自信的扬起小脸。
“春风尚未来,桃花已开败。”霍勻深接道。
妺妺捶了他一拳,笑骂:“你这人真讨厌!”
霍勻深摸着被她捶过的胳膊,眉头微皱,这丫头下手老狠。但被她打这一下,他心中却是甜丝丝的,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笑。他这是在犯贱吗?她可是狐狸精的女儿,他不是该对她恨之入骨的吗?可为什么面对妺妺,他竟一点都恨不起来。他心甚至不由自主的被她牵引着,忽上忽下。难不成是她悄悄对他使了媚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