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答应过爷爷会去看那个叫苏恪的男子,但我没有去,这几日呆在房间里看了几本书。我向往更大的世界,但我知道爷爷不会让我出去的。
天变了,不一会儿就刮起风来,我连忙把窗户关上,关窗时居然在飘雨了,我想起有几株花还在外面的院子里,我跑出去,我看见有人在搬我的花,隔得有些远,又有水雾,我没有看清是谁,隐约看见他穿着白衬衣,灰色的马甲,是大城市时新的穿着,他动作有些怪,慢慢地将花般在了屋檐下。
他搬了最后一盆花时有下人来叫他,那是南院的小斯,打着一把洋伞匆匆的赶过去。那小斯说,“苏先生,你伤还没好,快回屋吧。”
然后那人跟着小斯往南院走了。
他们走得急,雨也下得很大,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擦着头发想,我该去看看那个叫苏恪的男子了吧。嗯,就看在他帮我搬花的份上。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天气放晴了。小红端了洗脸水进来,我洗漱完毕之后就去了南院。
南院有几丛苍翠的竹子,院落不大,只是清雅的很。我很喜欢这个院子,先前想住在这儿,但是爷爷不许,我只得改在现在这个院子了。
我去的时候正好遇见里面的那个丫鬟撤早餐出来,她说,“二小姐好。”
我点头,笑容恬静,里面的人听见了出来接我,“二小姐。”
我想,家里的佣人许是觉得我是很好的,因为我是鲜少出门,对下人是不冷不热,或者说我不问家事,对家里的一切不甚关心。
我迈着步子走进去。里面的软榻上倚着一个男子,穿着白衬衫,长西裤,面目淡然,嘴角有淡淡的清雅的笑容,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手上拿着一本书,听见有人进来,垂下书,抬眸看我,他的眼狭长抚媚,十分漂亮,流转间华光四射,我愣在那里。
“乔伊人?”他说。
我回过神,也回了他一个笑容,“你好,苏恪,”同时伸出手,这是在学校上学时那个教英文的老师教的。
他笑起来,站起身,也伸出手。
他的笑容很暖,手也很暖。
我说,“你看的什么书呢?”
“《普希金抒情诗全集》”他拿书的手不自觉的抬了抬,垂眸间流光婉转。
“哦。”我说,观察到他的左手有些不自然,“你的伤好些了吗?”想起昨天他给我搬花,不知道有没有碰到伤口。
“没什么事。”他不在意。
然后我们坐下来,他给我倒了一杯普洱茶。他说,“乔小姐,听说你在上海的女校上过学?”
“对。”我回答,又说,“你可以叫我名字,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他又笑了,我发现他很喜欢笑,他说,“好啊,我叫你伊伊,你叫我苏吧。”
我点头,在心底细细的念:苏,苏。
他问我,“你喜欢看书吗?”
我说,“是啊。”看着他美丽狭长的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了。
太阳缓缓升起,我们一壶清茶一盘糕点谈了一天。他说他的理想,他的朋友,还有他去过的地方。他和我聊书,聊写作,聊诗歌,我有种和他相见恨晚的感觉,他诙谐幽默,胆大豪放,与我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最后他说,“伊伊,看着你我想起一首诗。”
我疑惑,用眼神寻问他。
他说,“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谁能得?”他微微改动了这首诗,听起来就变了一种味道,酸酸甜甜。
我微愣,有些小小的诧异,心底突然像开了一朵小花一样,有了淡淡的欢喜。
转而我轻笑,“我这许是倾了你了心?”我说,心中有了不自知的期盼。
他笑而不语,眼底有着绮丽的光彩。
我耸耸肩,转身出了房门。我抬头,夕阳微沉,红彤彤的照红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