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堇没有想过自己不过是晋了一级修为，就引起了那么大的关注。
苏源武和朗铭离开后的第二天，她就被自己的师父李长歌喊到了面前。
李长歌笑呵呵地看着苏小堇：“小十二，不错呀，已经锻体后期，目前来说，你算是进步最快的。其他与你一同进门的师兄弟妹，本身就是锻体后期了。而你好像上山时候才锻体初期吧。”
“嗯。”苏小堇没有主动说太多，她十分乖巧地应答着。
李长歌捋了捋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声音非常平和地问道：“小十二，听说你跟山主那边的小三在双修？”
苏小堇脸瞬间通红，她支支吾吾没有做声。
李长歌却误会成苏小堇是害羞了，便哈哈笑了两声，劝慰道：“好像山主那三徒弟也是只狐狸，你们狐族，呃，心智早开，师父不会说你什么。不过，小十二。”
李长歌顿了顿。
苏小堇抬头看师父，看他那一向慈眉善目的圆圆脸上显露出一丝不快，虽然很细微，但苏小堇依然察觉到了，她心中有些挣扎，如果告诉师父自己真正的修为提升之法门，应该没关系的吧？
苏小堇自出生便独自修行，没有享受过任何关爱。李长歌和李九安给了她亲人的感觉。但是亲人到底会怎么样，苏小堇并不知道。她没有过，所以无法想象。苏小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出真相。
“小十二，你随我来吧。”李长歌站起来，背着手，带着苏小堇走入了花园之中。
熟悉的气味钻入苏小堇的鼻子，苏小堇感觉眼皮在打架，她第一次进入这个花园时，所做的梦境，如走马观花般全部在眼前走了一遍。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苏小堇没有化身为梦中的女子。她只是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尽了别人的悲欢离合。苏小堇很可怜梦境中的人和妖，心情也跟着有些起起伏伏，但终究没有那么痛彻心扉、刻骨铭心。
“小十二，你觉得如何？”李长歌站在苏小堇身边问道。
苏小堇回头看见师父，她似乎看到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在他的脸色流淌而过，不过那似乎只是短短一瞬，很快，李长歌还是那般和煦的圆脸模样。
“小十二，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痛苦吗？”李长歌指着那内丹尽碎的男子和生命垂危的女子问。
苏小堇答道：“是人妖注定不能相恋。”
苏小堇以为这个答案应该是最适合面前的情景，可是李长歌却摇了摇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温和又慈善地答道：“是情。”
李长歌挥了挥袖子，当初苏小堇他们六妖在梦境中痛苦的情景一一出现：邬英承受不了爱人是妖的事实，挥刀相向；在黄鹂鸟被打掉孩子时痛不欲生，还有汤家三兄弟的痛苦情景。
苏小堇听到李长歌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十二，人之所以只有百年的短暂生命，就是他们痴迷于情爱。而我们妖，生而不为人，我们要化作人形，却不能保留情爱。情爱于我们，是夺命的匕首，是封喉的毒药，你明白吗，小十二！”
李长歌的声音突然大起来，苏小堇被惊得连忙点头。
她看着面前的师父，他脸上似乎总有一团乌云，把他平日里那的笑容遮掩住了，即使现在的师父在微微笑着，却让苏小堇半点也感觉不到快乐。
“小十二，师父给你看这些，是希望你明白。我们妖不同于凡人。双修于我们，只能是修行的技艺之一。师父跟你说，双修的时候，你要讲体内之气平缓运行整个周天，然后尝试着与对方的修行之气共行，这样就如同涓流汇成大河，每个周天下来，你的气息总要强大一些。”
苏小堇瞪着狐狸眼，看着师父从怀中又掏出一本秘籍，带着期待，表情凝重地交予自己，还重重拍了自己的头两下，叮嘱自己：“小十二，不要贪图于感觉，要记得运气。”
苏小堇这次得到李长歌的指点，还属头次。以前素来是李九安来关心她的修行进度。但苏小堇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双修怎么运气什么的，师父，我真的不需要啊！
到了夜间的时候，李九安也到了苏小堇房间，她看了苏小堇半晌，叹了一口气：“小十二，想不到你比师姐还先开窍。”
苏小堇感觉自己已经一口血哽在喉咙处了。偏偏她的大师姐还带着期待地看着她，补上一句：“小十二，山主家小三真这么厉害？看着他骨架也不是很强壮的样子啊。”
苏小堇在心里呐喊：大师姐，你不是来指点我修行的吗。快指点我的修行啊。
还好李九安也觉得：双修这事听总归比不上自己体验。因此她便换了话题，叮嘱苏小堇：“小十二，你要赶紧研究透师父给你的《云雨之术》。师父说，一月之后，山主会挑选几名弟子前往凌波城。”
“凌波城？”苏小堇在狐族的时候听过这个地方，这是人族修士聚居之地。听老一辈说，人妖一直冲突不断，“山主的意思是？”
李九安见苏小堇一脸不忍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偏了：“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堇，你有多久没出青丘了？”
苏小堇低下头：“从来没有出过。这次来小梁山就是第一次。”
李九安见苏小堇那副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又伸手去摸她的毛：“没关系，这次师父的意思也是让你努力修行，争取能去凌波城看看。山主说了，会从你们这批新入门的徒弟中挑选三妖，不过对你们的要求是炼骨初期以上，对我们这些老徒弟的要求是化形初期以上。”
“小堇，你不要沮丧，你还是很有希望的。师父说了，这双修之术，如果能撇开情爱，一心运气调息，比其他修行之术都要事半功倍。”李九安见苏小堇耷拉着耳朵，便安慰她。
苏小堇看着外面已经渐渐阴沉的天色，突然萌发想法：我该去找个雷劈下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