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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心殇

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山谷很小,谷边有溪,溪边有楼,楼名翠雨。

整栋小楼以松木筑成,背靠谷壁,看似平凡却于细节处彰显品位,一条蜿蜒小径从谷口延伸至楼前,小径两旁栽满了杜鹃花,花儿长的很好,显然有人时时照料,此刻时值三四月份,正是杜鹃花盛开的时节,不计其数的血红花儿齐齐绽放,恰似一挂晚霞落于谷中,给本是幽静的山谷更增添了一份神秘韵味。

小楼的檐下设有竹笕,竹筒一头接着从谷壁上渗出的小泉,时不时的发出‘笃’的一声,回声清澈悠远。

此时临溪的窗边却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正左手托腮,怔怔的盯着小溪看着什么,右手食指无规律的点着桌子,五指白皙修长,指肚饱满圆润,指甲修剪的很是齐整,应是一个对生活很严谨的年轻人,看她身着素衣却难掩曼妙身姿,体态婀娜,一行一止间自有浑然天成的风韵。

再看少女的容貌,当真是如仙女落凡尘,肌肤胜雪,如婴儿般吹弹可破,琼口媱鼻,不施粉黛,只于薄唇上略沾水彩,眼神清亮似会说话,虽是在盯着小溪发呆,却给人感觉是在与溪中鱼儿交流。

突然少女黛眉微蹙,手按心口,薄唇边却是有一股鲜血流出,少女脸色变幻,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清亮的眼神中有痛苦有迷惘更有深深的失望。

此刻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少女并未回头,低头看向窗外小溪悠悠一叹道:“红姨,你是这世上除了师傅外仙儿最信任之人,却不想连你也不能放过我吗?”声音空灵悦耳,此刻说出确带着一丝冷意。

来人是一个年约三旬的宫装美妇,容颜颇为秀美,嘴角含着淡淡的苦涩道:“小姐,雪长老也是为了你好,莫公子与你师出同门,又从小青梅竹马,天资出众,兼且生的一表人才,如今年不过十七已是凝元境巅峰,虽不曾名登颖才榜,但那只是宗门刻意压制,不想过早引起那几派的关注罢了,他日一旦出世必是颖才前三。”

美妇见少女无意答话,沉默少顷后又道:“小姐在我这翠雨楼中已住三日,三日间雪长老已数次传讯问起小姐行踪,言辞间并未提及那事,只关心小姐是否安好,雪长老待小姐委实爱重。

少女闻听此言,皱起的黛眉稍稍舒缓,轻声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仙儿自是无以为报,只是师傅却不该逼我应承那事,仙儿大仇未报,如何有那心思儿女情长。”

原来少女的小名叫仙儿,倒当真是人如其名

那美妇道“小姐此言差矣,不说莫公子天资卓越,他日仙道可期,单是他乃是中州四大家族之一莫家的嫡长孙便是一股可左右中州乃至天下大局的势力,小姐若与他结合,便可借助宗门与莫家两大豪伐势力以报大仇,似他这样的青年俊杰,又对小姐用情至深,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有小姐这样的福分”

“用情至深?“少女嘴角微微抬起“就是用多情丹这样的手段吗?”

美妇闻言神情略显尴尬“此非莫公子本意,只是三十年一次的道渊阁即将开启,那几家据传都影藏着不俗的后手,二长老未防机缘旁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兼且小姐本身乃是天人之姿,身具降灵体这样的修界十大道体,与莫公子双殊合璧,带领我道宗重返大陆巅峰指日可待。

说到后来似乎是想到宗门未来盛景,这美妇神情竟是渐渐激动起来,随着美妇话音落下,楼外与房中忽然多出数道黑衣身影,这几人出现的突兀,显然身手不凡,看似随意站位,却暗合周天八卦之数,隐隐将少女围在楼中。

少女对当下处境似浑然不觉,依然看着窗外小溪,似乎那溪中的几条游鱼也比眼下这几人更能让她在意

如此双方沉默良久,那美妇神情渐渐不耐,而那后出现的数人却不发一言,似乎以此妇人为首,又过片刻,美妇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却不似最初那般细语,转而略显凌厉“我道宗自八百年前分裂成天宗与人宗,几百年间互相攻伐不休,元气大伤,直至三百年前在当代宗主绝千山统领下覆灭人宗,自此我天宗始为道宗正统,只是于内人宗尚有余孽时时作乱,在外又有那几家虎视眈眈,明面上貌合神离,暗地里的勾当大家都心知肚明。”

“故此我道宗虽为一门二宗三山这大陆六个超级大派之列,表面光鲜,实则远未有恢复元气,急需一个大陆年轻一代中扛鼎之人,以振我道宗当年大陆魁首的雄姿。而莫公子就是这样的人,宗门内几大长老都颇为看重他,一应资源也具都向他倾斜,这是一个他日必定会乘风化龙的青年俊杰,他自六岁起拜入三长老门下,九岁便融合金鹏之血锻体大成,十岁通脉,十三岁凝元,如今已是凝元巅峰,随时可以得证金丹,这是很多修士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境界,放眼大陆年轻一辈,即使那几家竭力隐藏的妖孽也无出其右,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中龙凤,却只钟情于你,红姨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答应。”

少女依然看着窗外,神色不变语带微嘲道“恐怕他钟情的是我这降灵体吧。许是牵动伤势,让少女的神情有了些变化,黛眉微拧,随即又归于平淡。

只是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幻,少女虽背对美妇,却似乎逃不过美妇的眼睛,只见她神情转为淡然道“即便抛开其他不说,雪长老对你有养育之恩,再造之情,难道小姐就忍心让她失望吗?况且此事对小姐并非有害无益,莫公子体质特殊,亦能助小姐道业根基更上一层楼

少女闻言一阵厌恶烦躁,兼且思及近日遭遇,平时和颜的长辈逼迫,敬重的师兄行此下作之事,而平日里对自己最为爱重的师傅居然有推波助澜的迹象,让她再也不能保持止水的心境,一口逆血上涌,伤势再也压制不住“哇”的吐在地上,而鲜血之中竟有数条似线似蛇的小虫游动.

“子母金线蛊”少女凄然一笑,配着她绝世容颜,直教人心生怜惜.

美妇见状心中微有不忍,但想到这是宗门中兴希望所在,复又硬下心肠道“正是子母金线蛊,此蛊只有南疆五毒门才有培育,也是二长老早年对五毒门一位老怪物有恩才能求得此虫,此虫成蛊殊为不易,需以数以万计的虫豸相互厮杀,最后存活下来的虫王浸染万毒方有可能成长为母虫,母虫成型之时身上会浮现金线纹路,故此得名。母虫产出的子虫及其细微,几不可察,修士若未修出神识殊难防范,一旦进入体内即刻分化繁殖,而只要母虫振翅号令,子虫便会于体内噬咬,那种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小姐能压制这许久才发作,不愧是宗内与莫公子齐名的天才”

见少女伤势发作,美妇神情又轻松了几分,言语中对少女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欣赏

此际日头已渐渐偏斜,一抹夕阳撒入谷内,和着满谷的殷红杜鹃越发衬着残阳如血

少女在美妇说话间已将伤势重新压下,只是唇边血迹在夕阳下显得尤为刺目,少女轻启朱唇,声音已复又转为清冷“宗门为了我到是动用了好大的手比,连我师父都能被你们说动,只是仙儿之前已数次明言拒绝此事,哪怕身中此蛊,就此身死道消也不会有变,请红姨转告师父,我.不.愿.”

三个字说的斩钉截铁,语气中已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美妇见少女如此冥顽不灵,已然动怒,冷声道‘既如此,那就只有委屈小姐了,请小姐回山;后一句却是对那几个黑衣人下了命令

当此之时,黑衣人正要有所动作,异变骤起,从谷外洒落的夕阳突然变得耀眼起来,整座楼内突然变成了红色的世界,五指放于眼前竟不能视,只隐隐间有无数彩蝶飞舞,美妇见状急道“不好”,急忙祭起一面宝镜,宝镜呈八卦形状,正面光滑青光流转,背面刻着古朴纹路,此刻经灵气催动,登时光华大放,隐隐有将红芒压制下去的趋势,片刻之后红芒尽敛,只是此刻楼中哪里还有少女身影

“梦蝶之遁,追!”几个黑衣人与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仿佛他们本就不属于这世间.

待得楼中只剩下宫装美妇一人,只见她此时却不似在少女面前那般凌人,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怜惜,对着即将降临的黑夜道“小姐,你的修为又有长进了呢,只是红姨人微言轻,终究是帮不了你太多,望你吉人自有天相,能安然渡过此劫吧,雪长老她,唉。。

此时天边夕阳亦收起它在这世间最后一丝光明,无尽黑暗笼罩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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