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在回去的路上四个人都不说话,开车的马子豪微低着头,眼睛从下往上看出来,看着有一丝阴沉。车子驶到吕外家的路口,汪和吕外下来。马子豪在车上叫:“吕外!明天我们来你们家串门。”
吕外当然不会让马子豪他们去接受她妈妈的盘查,只得在汪的房间了接待他们。和马子豪冯容容一起来还有一个人,是吕外和容容的同学,叫高健。几个人把汪的小屋挤得满满当当。
“姐姐你这里收拾的好温馨啊!”冯容容一进来就打量着屋子说道。高健也点头赞道:“一看就知道汪姐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
冯容容看马子豪大咧咧的倚在汪的床上,过去打了他一下,“起来!第一次来就躺在人家床上,好不礼貌。”马子豪向里转过身闭上眼睛说道:“我有点困了,想睡会儿。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汪心一慌,水倒在了杯子外面。
高健人如其名,是个很健谈的人,一坐下就聊起他们医院里最近的一起医患纠纷。县城小,不管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传的街知巷闻。连汪也听说了,吕外说她下班的时候看见死者家属用花圈把医院大门都堵住了,又是横幅又是血泪控诉,医院门口被看热闹的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就像一个戏台子。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的错?”吕外问。
高健摇头说道,“谁都有错,医院的错在没有尽到监管的责任,家属错在太大意,没经过医生的允许就擅自回家过夜,结果耽误了抢救的时间。”高健客观的分析道,又由此引伸到了国家目前医疗体系的缺陷,冯容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高健才停下笑着说道:“要不说三句话不离本行。我一说起医院里的事情就滔滔不绝,忘了女士们不爱听这些了。”
汪笑着摇摇头,“最起码让我知道了怎么运用自己的医保。”
“诶,姐,高大夫不止会看病,还会看手相呢。让他给你看看。”高健笑着看汪,汪大方的把手伸过去。
“错啦!是右手。男左女右。”吕外提醒汪。
高健一握她的手就说道:“好手啊,掌厚而柔,指若藕节。典型的富贵手相。”
汪故意瞅了瞅屋子打趣地说道:“是啊!所以才会住在这里嘛!”
高健摇头,“人生漫长不能以一时的境遇下定义。”
吕外着急的看着高健说:“看看感情线!看汪姐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高健仔细的看着汪的手,还不时的抬起头端详一下汪的脸,汪明知道这是个玩笑,还是被他看的心里有一些发毛。
高健看了很久才把汪的手轻轻合上,吕外和冯容容不住的问,“怎么样,怎么样?”
“怎么说呢?”高健说道,“我如果早出生几年的话一定会追求汪姐的。”
“什么意思嘛?”吕外不懂。
“就是说汪姐会很旺夫的,就算现在找个要饭的,以后也会是个坐轿子的命。”高健说。
“啊!太好了。”吕外拍手说道,又回头问汪,“汪姐,高健说的对不对?”
汪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没试过。”马子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了,过来靠在汪的椅子扶手上,拿过汪的手来说道:“看看她会有几任男朋友,她最喜欢哪一位?”
汪暗暗往出挣手,马子豪像是早料到了她会这样,脸上不动声色,手却握得紧紧的,不让她挣脱。
高健摇摇头,“这怎么能看的出来,再说这应该属于隐私了吧?”
“你不是常说算卦不留情,留情不算挂吗?”马子豪不以为然的说。
“就是,赶紧念咒,‘掐指一算,鸡毛乱窜’。”冯容容也跟着起哄。
高健笑着说:“你们真把我当成算卦的神棍了?我看的这是手诊,那是又科学依据的好不好!”
“那你看看她将来的结婚对象会比她年龄大还是小?”马子豪又问道。汪趁着他说话的功夫把手挣出来,借着倒茶站起走开。
冯容容又让高健给马子豪看,高健直摇头,“我可不敢,要真看出些什么来他还不得杀我灭口啊?”
“才不会呢,盖盖这么单纯有什么怕你说的?”冯容容说道。
“他单纯?就他那一脸桃花相他能单纯的了吗!也就是你们这些无知少女,被他的表象所迷才会说出那么单纯的话来。”高大夫边说边站起来活动着身体。
“你这样说就不怕我杀你灭口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更过分!”马子豪说。
“高大夫纯粹是嫉妒。”吕外声援马子豪。
冯容容也说道:“冤枉好人!”
高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是我冤枉好人,你们这些无知的女人呐!”
以后汪的小屋就成了马子豪他们几个人的据点,高健马子豪他们时不时的过来闲聊一通。
春节过后按说气温应该回暖了,可是这几天的天气却越发的寒冷起来,虽然没雪没风却干冷干冷的,出去转一圈人人脸上都顶着一个红鼻头。
房东妻子没事也喜欢来汪屋里聊天,“老话说冬下不冷年下冷,年下不冷春下冷。去年一冬天都没觉着冷,这开春了才卯上劲了。可你看外外那个死丫头,每天穿着个单皮薄褂,说她还不听。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房东妻子一开口三句话不离吕外,一说起来还就是些恨怨之词,“你说那么大个姑娘了,不说稳稳重重的好好找个对象,就知道满世界疯跑,这家里就放不下她,你说这么下去谁会要她!”汪边洗衣服边听着房东妻子的牢骚,“我和她爸爸这么大岁数了按说也应该享两天清福了,可跟着她只有操不完的闲心!”
门开了,扇进一股寒气,汪抬头一看是马子豪,马子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大衣,他那样的身高穿大衣再合适不过了,显得身材修长还不臃肿。马子豪没有像平常那样一进来就在炉子边烤火,而是远远的靠在门口的柜子上。
房东妻子看了马子豪一眼又说道,“经常来的这几个小伙子我看着都挺不错的,随便找个谁不行?我们老两口这么大岁数了,这些家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后还不都是她的?那是多好的光景!可吕外哪能想到这些!”房东妻子边说边摇头。
马子豪从进来就一声没吭,汪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不耐烦。房东妻子仍然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当老人的谁不盼着儿女好啊?可她也得听你的.....”
马子豪蹭的站起来向外走去,汪犹豫着该不该去送他,他又折回身来对汪说,“你的围巾拉在我车上了,你出来取一下。”汪从来不围什么围巾,还是摘下手里的胶皮手套跟着他出来,院里这会儿晒不到太阳,阴冷刺骨。汪只穿着毛衣不由得抱紧了双臂,马子豪赶紧过来把她拥在自己的羽绒服里面,汪挣脱开后退一步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马子豪不出声走到大门洞里才站住,汪走过他面前站下,马子豪又凑了过来,汪冷冷的看着他,想让他知难而退。可她忘了这是马子豪,他了解她就和她了解他一样。马子豪吻住了她,俩个冰冷的嘴唇黏在一起,不知道谁的更凉。
汪使劲推开他,正色说道:“下不...”马子豪的嘴唇又压了上来,就像被刚才的浅尝勾起了馋虫,紧紧的搂住她,贪婪的吻着。汪的意识被这个既熟悉又带着陌生野性的吻完全占领,脑子里空白一片,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着抖,直到被他挤的重重的撞在墙上,才醒转过来。使劲推打着他,想要脱身,却被马子豪箍的紧紧的,动弹不得。汪情急之下,狠狠地咬他,马子豪痛的叫了一声,松开她低头不住用手拭着嘴角。
“你现在还这样是什么意思?”汪喘息着问他。马子豪看着她,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能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也没有。”
汪在门洞里站了很久,直到冷的打了一个哆嗦才反应过来,回了屋。
马子豪再来的时候又是跟着高建冯容容他们一帮,来了就坐在一旁不出声。沉默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些捉摸不透的内容,连吕外也感叹马子豪越来越有男人味道了。汪嘴上开玩笑说不会是体味吧?心里却在想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对的。
一场寒流过后天气骤然暖了起来,吕外忙着褪去大衣换上薄薄的春装。看着汪惊吓的表情,吕外解释道:“我们这儿的春天很短,就是那么几天,得抓紧时间,要不一眨眼就是夏天了。”
“我这个年纪的人怕冷,没有你们年轻人的胆量了。”汪对吕外说道。自己都不觉得她现在一张口就是郑浩的语气。屋里还生着小火炉,汪以前读李清照的词,影响最深刻的就是,“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好像从小时候起温暖就是汪的终极目标,不管是身暖还是心暖。
汪的衣柜成了吕外的私人衣橱,汪很少出门,在屋里只穿着一件大毛衣,她那些闲置的衣服就被吕外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只要一出去玩,必定来屋里选衣服。汪再也没有参加过他们的聚会,不管是谁再怎么极力相邀,她都一律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