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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孤独是通讯录再长

也没有一个想拨的号码

寂寞是一个无边的空洞

怎么填也填不满

1.“小文!快点起来了,再磨蹭上学该迟到了!”一听上学,汪本能的抗拒着。奶奶在地下窸窸窣窣的忙活着,一会儿,炉子着起来了,轰隆隆的听声音就觉得暖和,炉子上的水壶吱吱扭扭的唱起歌来。

“赶紧下地!我要倒尿盆了!”汪飞快的下地小便完,又钻回被窝。奶奶端着尿盆出了门,门一开,扇进一股清冷的空气,湿润润的,又凉又舒服,汪把被子往紧裹了裹。

奶奶在院子里刷洗着尿盆。他们家的尿盆多会儿也是洗得干干净净,闻不到一丝尿骚味儿。就是这样,仍是天不亮就得出门,天黑了才能进屋。接着是刷刷的扫院声,汪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奶奶这一扫,得从院子里一直扫到大门外的垃圾堆,巷子里,房前屋后,都得扫的干干净净。

屋里一点一点的亮了,是奶奶卷起了窗户上的棉帘子。清幽朦胧的晨光照了进来,驱赶着电灯橘黄色的暖意。门上的棉帘也被摘掉了,夜晚失去了它的最后一道防线,屋里大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汪无数次的会回想起这一幕,紧张而忙乱的早晨,窸窸窣窣的小老太太。每天早晨将醒未醒,睡意弥留之际,隐隐的总好像觉到屋里还有这样的动静。

有时候汪觉得自己与其说是在想奶奶,不如说是在想奶奶制造出来的动静,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这屋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在,那就是一种安全感,让人不会觉得太孤单的安全感。

清醒过来,想到又是独自去过这一天,上班,回家,吃饭,睡觉。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抗拒着不想起床。

现在不一样了。睡的迷迷糊糊的,只要一想到晚上和马子豪的短信约会,一下子就清醒了。空空的心里面马上觉得有了着落,不再无聊的发慌。

马子豪找到工作了,在一家网吧做网管,很忙。平时没有时间,但总会在晚上的十点左右,给汪发信息,俩人聊会儿天。汪把这看作是一种约定。尽管所谓的聊天,大多只是一问一答,还缺少聊天的气氛。

如果马子豪那边停顿,汪这边也就跟着沉默,这时汪就不由得焦虑不安,觉得是自己的的沉闷让他觉得无聊了。他们相差七年!如果按书上所说的三年一个代沟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就隔着俩个半的代沟。她小学,他才出生,她中学,他小学....以此类推,她一直遥遥领跑,和他差着七年的人生风景。

即使她这七年只是如一日的白纸一张,即使她天真未泯,触觉鲜活,又能怎样呢?她和他相差的是共同的经历,话题和体会。就像那个被科学家冷冻起来保留到下个世纪的人,纵是外表看起来和当时的人一样,实际上却差着一个世纪的理解。

这天下午,汪从银行办完事出来,懒得再回单位了,看看时间还早,就给李英打电话,李英和她约好在老马店里碰头。汪到的时候,李英已经到了,在门口等着她。俩人正要进门,看见老马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李英问:“你怎么也打车啊?体验生活呢?你的740呢?”

老马说小黑老家来了几个人,开车带他们出去玩了。

“你家这长工可真够脸大的!开着老板的车满世界溜达,倒让老板自己打车。”

“免不了的嘛!谁的家里也不挂免事牌,互相将就一下嘛。”老马说。

“我看你是将就的有些过分了。”李英白她一眼。

“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还没问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的?”老马说。

“汪给我打电话,我也正好没事,就过来了呗!”李英说。

“正好!相请不如偶遇,晚上一块儿吃饭。”老马说。

“又是何方神圣,那路神仙哪?”李英问。老马交际广,店里生意也需要应酬,一有饭局就要她们几个作陪。

“没别人,就小黑和两个老乡,一块儿去吧!”汪正要推迟,李英先说道:“我们去合不合适啊?别破坏你们的气氛!”

“什么合不合适的!你以为烛光晚餐呢?”李英还要说什么,老马一手指着她俩,“别给我掉链子啊!”俩人只得乖乖的跟着她来到饭店。

老马定的饭店档次不低,可见对老乡们的重视程度。聊起来才知道,其中的一男一女是一对准夫妻,男的叫洪水,女的叫小青,来这里是采买结婚用品的。另外两个男的,是和小黑洪水一起长大的,顺便过来玩。

老乡们很热情,又急欲想表现出见过大世面的样子,站起来不住举杯,挨个敬酒。汪再三表示从来不喝酒,但老乡们根本不听,老马只是看着笑而不语,汪起身去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想了一想,给马子豪发了个信息:过十分钟给我打电话。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洗了洗手,又回到桌上。没想到那杯酒还在等着她,一见她回来,老乡忙站起来,又端起杯子,汪正色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喝酒。”老乡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大黄板牙,汪忙转开视线。

“喝酒又不是说英语,有啥会不会的?一张嘴就倒进去了嘛!”黄板牙老乡不以为然的说。

李英也帮汪说道:“她真的不会喝酒!”

“现在哪还有不会喝酒的人嘛!就看给不给面子了。”老乡的普通话里有藏不住的乡音,一边说,一边把酒杯直往汪眼前送,酒洒出来,汪忙往后躲。

“她不会喝酒。”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汪咬着嘴唇没有抬头。

“这么巧郑总?你也来吃饭?”老马忙站起来问道,郑浩一笑作答。

“噢,这是小黑的几个老乡,过来玩的。正好汪和李英下午过来找我,就一起出来吃顿饭。”老马的话听着更像是解释。

郑浩笑笑,和小黑李英打过招呼。又问:“小汪,没事吧?”汪抬起头来,看见郑浩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样的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低下头摇了摇。“那你们慢用。”郑浩说完领着人走开。

汪心里别扭的什么似的。郑浩肯定会想,看你平时在我面前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原来私底下却是和什么人都能把酒言欢。

老乡们可能是被这些人的气势震摄住了,坐下来,总算放下了酒杯。回家的路上,马子豪打来电话问什么事,说自己刚才忙没听见手机响。汪大致说了情况,马子豪听完直笑,说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又说下次一定要给她单独设一个铃声,确保不会漏接她的电话。知道汪已经快到家了,说了一声晚上短信联系就挂了电话。

想起回家以后就有他的短信等着,汪的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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