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护卫队遇袭一事传入京城和赵国,刘邦大怒,下令各将领加紧训练兵马,春节的长安夹杂着细雨,迷蒙中却多了几分冰凉,或是杀气太甚吧!赵国得到消息,大为惊讶,赵陀伏案而起,紧盯传报之人,担忧问道:“长公主可有意外”?
“禀大王,长公主殿下无碍,只是护送的领军将军受了伤”。
“什么?你说赵陀受伤了,严重吗”张敖急忙从台阶上走到禀报的士兵面前,微微弯腰。
“赵将军在交战中伤了手臂,没有危及生命”。
“好,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张敖慢慢挺直腰板,轻轻挥了挥手,长舒一口气转身问众大臣道:“众卿觉得该如何”?
此话一出,台下议论声瞬间成片,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此事一个身着深红朝服的中年男子缓步上前,拱手为礼,“大王,臣以为此时我们应拍使臣前往迎接,以显大王爱护之心,如今军国之权已不在手,万不可再生事端给他人把柄”。
张敖沉默片刻,微微一笑,“好,贯丞相,此次你去吧,记住,公主殿下万不可有事”张敖顿了顿继续说道:“送亲的队伍也不能再有事”。
“是”。
赵国境内,长平之地,百余兵马缓缓前行,领兵之人手缠绷带,似有伤在身,旁边跟着一个面色白皙的少年将军,看二人模样,应是差不多年纪,士兵面有疲惫之色,应是长途行军所致,身后一马车豪华无比,车帘帷幕皆是上好的绸缎,上面还绣有精美的花纹,由四匹骏马拉着前行,如此排场又有士兵护送,车中之人非富即贵,看着这平坦的土地,远处的夕阳慢慢落山,本不强烈的阳光在此刻看来,竟连夕阳西下的悲壮也不复存在,微弱的晚霞让人看来心生悲凉,不禁伤感,“想当年,秦赵争霸,秦国就在此处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兵,虽然此刻秦已灭亡,但历史总让后人伤感”。
“兄长,逝者如斯,如今秦国早已灭亡,毫无踪迹,就连那奢侈无比的阿房宫都消失在烈火之中,也算是对秦人的惩罚了”安平郡主看着远处,眼色深沉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如今天下已归刘氏,只是希望再无战事杀伐”赵陀静静的看着这片曾经被无数士兵鲜血染红的土地,在这里,无数的好男儿失去了生命,无数个家庭失去了儿子,丈夫,兄弟,父亲,赵陀微微闭了闭眼睛,他仿佛还能感到当时那些士兵的绝望,恐惧,无助,那一双双无辜的眼神,就如同此前不久的自己,当梁军的士兵将长枪刺向月儿的时候,自己的恐惧,害怕,真的畏惧,自己再晚一秒,恐怕此刻便再也见不到她了,赵陀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中似乎有某种液体要逃出堤坝,汹涌而出,赵陀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能让自己的脆弱表露,扰乱军心,更怕她为自己担心,赵陀微微抬头,装着一副淡然的模样,木然的看着天空,安平郡主看着赵陀的侧脸,心中有些心痛,她知道,他所有的坚强都是怕自己担忧,她想起那一刻还在颤抖,若非那个士兵武器偏了半分,只怕兄长此刻……,安平郡主轻轻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起,可无论怎么掩藏,那些片段就像一股洪水向自己袭来,那些自以为的坚固城墙瞬间被淹没,失去了防御的能力,她多想自己成为她的铠甲,无坚不摧,这样她才能保护他不受伤害,她可不想再次去经历四年前的一切,可现实却让她知道,爱一个人,既然有了盔甲也会成为软肋,安平郡主努力让自己平静,挤出一抹浅笑,温柔的看着赵陀说道:“兄长,此次之后,我们回南越去吧,从此游戏山水,不问庙堂之事”。
“好,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便陪你,不问世事,不论前程,只有你我”赵陀微微笑着,眼里满含深情。
“兄长此话,可要记住”安平郡主侧着脸,嘴角挂着一抹迷人的笑意,在这略有凄凉的地方看到,心里多了一丝暖意。
赵陀宠溺的看着安平郡主,眉眼里的爱意呵护快要喷发而出,他半眯着眼说道“已诺已成,必不相负”。
晚霞微弱,没有残阳的血色,灰色的天空伴随着冷风吹过空旷的大地,草木随风摇摆,如人般渺小,不能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屈服在风中,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铿锵有力,意气风发,似乎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般骄傲,倔强的不肯信服,在这苍茫大地,存在着我们不能改变的力量,马蹄声近了,那迎风的旗帜之上,赫然醒目的大字告知了来人的身份,赵陀驱马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向自己靠近的队伍。
“臣赵相贯高,奉赵王之命来此迎接长公主殿下”贯高勒住马匹,执手礼问候。
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一袭红衣,眉细如柳,脸润肤白,端庄优雅却又美丽动人,嘴唇轻启,“丞相辛劳”。
“职责所在,不敢言苦,如今夕阳已落,今日怕是赶不到邯郸,前方集镇有一驿馆,今晚就驻扎此处,不知可否”。
“丞相周到,赵将军出发吧”鲁元公主看了看赵陀,手上的绷带未拆,刘乐眼色低沉,面无表情,“月儿,你入车随行”。
“是”。
赵陀领兵跟随着贯高,朝集镇方向而去,马车之内,一红衣少女,一身着铠甲得俊美少女左右而坐,鲁元公主拉着铠甲少女的手,满是关切,“月儿,入赵之后,你和世子便回南越了吧”?
安平郡主微微点头,满脸微笑,眼中全是幸福,“长姐,我与兄长已经说好,此行过后我要与兄长游历南越山水,不问庙堂之事,一起玩乐江湖,比翼逍遥”。
“只要月儿快乐,长姐便放心了,我们几人自小一起长大,世子如何待你,长姐知道,不问缘由的宠溺,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月儿可要好好珍惜,这种幸福说不定在某天会突然消失,你我生于皇家,应该知道这种事时有发生”鲁元公主低垂着眼眸,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安平郡主轻轻的拍着鲁元公主的手,靠着她的肩膀,微微笑着,“长姐放心,月儿明白”。
鲁元公主听着此话,静静的盯着刘月,眼里有一丝欣慰,是啊!她这个妹妹,自小聪慧,怎会不知,车马之声穿过集镇,驿馆门前早有官吏在此等候,一行人纷纷下马,驿馆官吏急忙上前,拱手作揖,“下官拜见丞相,赵将军”。
“嗯,叫你准备的房间可有准备好”贯高微微点头,径直问道。
“一切已准备妥当,仆从奴婢皆经过审查,丞相放心”。
“贯高丞相还真心细啊!我等今夜就打搅了”赵陀微微笑着,面无波澜。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驿丞满脸笑意,微微低头。
“长公主殿下,驿馆已到”赵陀转身走到马车处,微微躬身,执手礼恭敬说道。
“好”马车车帘缓缓掀开,鲁元公主和安平郡主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众人纷纷行礼,鲁元公主微微抬手示意大家起身,驿丞吩咐婢女伺侯公主殿下,自己则亲自为贯高和赵陀等一众人引路,待一切安排妥当,赵陀衣甲未解便巡查防卫,一黑衣黑甲之人朝赵陀走来,低声说着什么,赵陀眉间未皱,眼色低垂,他微微挥手示意来人退下,黑衣之人执手礼退出驿馆,之一瞬便没了踪影,赵陀缓缓转身,顿觉阁楼之上有人盯着自己,他猛然抬头,眼色瞬间变得温柔,嘴角微微上扬,阁楼之上,一男一女静静的看着天空,今夜无星光点缀,这平日里华丽的苍穹显得有点落寞,安平郡主依偎着赵陀的肩膀,浅浅的笑着,嘴角的弧度还是一样的美丽,“兄长,为何事烦忧”?
赵陀轻轻一吻落在安平郡主头上,嘴角的笑意依旧,眼色低沉如水般深不可测,“你都看见了”?
安平郡主微微点头,赵陀宠溺的抚摸着安平郡主的头,闻着他那独有的发香,眉间微皱,面色复杂让人难以猜测,“平城有异”。
安平郡主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赵陀,“兄长是说城阳侯刘豨……”。
赵陀点了点头,深情的看着安平郡主,右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白皙的脸蛋柔软无比,每次抚摸着她的脸庞,赵陀的心便会沉稳,他也不知道为何,大概这就是情的力量吧,有爱的地方才会气定神闲,因为那里的爱意从来没有悲伤,所以才会觉得如此美好,赵陀轻叹一口气,眼色低沉,“是的,一年前平城侯府来了一个人,是个谋士”。
“谋士?兄长猜测……”。
赵陀盯着安平郡主的眼睛,双手捧着她那柔软的脸蛋,眼色温柔,“月儿,此事非你我能阻止,帝王家事岂容外人多嘴”。
“功勋旧人,怎么就成如此模样”安平郡主眼眉低垂,神色凝重。
“月儿,古来帝王事,皆有鸟尽弓藏,如今陛下对功勋故旧之情早已不似从前,宫中之人怕是枕边之言不少,此次婚期延误,便可知陛下之意,若此时再生事端,恐……”赵陀轻轻闭上眼睛,将安平郡主搂在怀里,脸庞有一丝抽搐,嘴角的笑意早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安平郡主紧紧靠着赵陀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急促混乱毫无章法,心里有些难过,“兄长说好的,长姐大婚之后便回南越,兄长可要记得”。
“一定记得”赵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色,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