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六年春,公元201年正月十六,京都长安一片欢喜,街上彩灯高挂,一片喜庆,皇城之中,送亲队伍整装待发,兵士皆着红色战袍以图喜庆之意,领队之人乃宜城侯世子赵陀和安平郡主,二人盔甲明亮,精神饱满,长乐宫前,台阶之下文武百官立于两侧,刘邦及各宫嫔妃立于宫门之前,鲁元公主身穿凤冠霞帔,缓步而来,优雅端庄,司仪高呼:“跪”。
鲁元公主双手放于腹前,缓缓而跪,随着司仪的呼喊行跪拜之礼,三叩首过,刘邦看着台下,眼色凌厉的说道“出发”。
礼乐响起,赵陀于队前领兵护卫,众臣拱手行礼送别,吕后看着鲁元公主的马车慢慢远去,内心难过,却又不能现场哭泣,刘盈看着远去的车队,眼含泪水,他微微抬头,看着那飘飞的旌旗,天色正好,只是有些起风了,刘盈紧闭双目,轻微的叹了口气,长安城外,车队缓缓而去,鲁元公主轻轻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看城门处,故土山河,熟悉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烟雨楼下依旧有情侣来来往往,今年的冬季长安还会下雪吧,东宫里的那株寒梅还会开花吧!带着轻微的清香,在那北风呼啸中静静的绽放,粉红的花朵在银妆的世界里那样的美,鲁元公主想到种种,脸上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慢慢放下车帘。
此去赵地,远隔千山,护卫之事必细,赵陀心有不安,总觉得此次必有事发生,安平郡主微微侧目,看着他眉头微皱,知他心有顾虑,便柔声说道:“兄长,此去赵地,虽路远水长,但不必过于担忧,护卫之人皆是精兵”。
赵陀长舒一气,看着前方道路,微风吹动树木,沙沙作响,朝阳还未高升,看着模样估计今日天气也是灰濛,“月儿,此去赵地,山高路远,若真有意外,非八百兵士能阻挡,若真到危机之时,赤影卫会护你周全”。
“兄长”安平郡主闻言,心中甚忧,她明白,她于赵陀而言,那是比他生命更宝贵的人,为了她赵陀可以金戈铁马杀出重围护她周全,若真到危急之时,怕是他会独自面对。
“若果真如此,那也毫无办法,如今只是假设,月儿不必忧虑,我还记得你我之约,怎会忍心留你一人”赵陀柔声说道,眼中全是宠溺,铁血疆场的少年将军此刻全是柔情,他从来冷静,唯有对安平郡主无法做到不闻不问,可能这就是命运,往来不败的少年将军也会在佳人裙下臣服,甘愿做她怀中之臣,赵陀浅浅笑着,嘴角的笑容是如此的好看,安平郡主静静的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是那么动人,她竟有些失神,“兄长,可还记得,要带月儿游历南越山水,过平凡人家的生活”。
“我记得,此生一诺,今生必践”赵陀嘴角的笑意依旧,眼神中的柔情又多了些。
远处的山林之后,带着迷蒙的薄雾,飞鸟像是受了惊吓向远方飞去,此地早已离开京都的地界,那些熟悉的喧嚣的早已成为记忆里的新事,带着几分不甚明快的思虑慢慢的沉淀,如河沙般垒积,在异地他乡的夜色中回味,带着苦涩的味道,合着寒凉的气温直入心田,那是得叹息应是无奈和感伤吧!树林之中,几个黑影闪过,树木摇曳着,落叶随风飘落,如雨般的箭矢朝送亲的队伍涌来,赵陀策马上前,迅速拔出佩剑,挡在安平郡主身前并高声呼喊:“保护长公主”。
护卫们迅速组成人墙围住马车,在乱箭中苦苦抵御,一个个将士被射杀于马下,血腥的气味迅速扩散,士兵的哀嚎,马匹的悲鸣声不觉于耳,安平郡主被赵陀护在身后,流箭很难近身,她看着那些倒下的将士,万箭穿心的悲惨,鲜血染红了马车周围的土地,安平郡主含泪拔出佩剑,策马上前与赵陀共同抵挡飞箭,“月儿,到后面去”。
“不,兄长,我要与兄长一同面对”安平郡主用力挥舞着手中佩剑,将迎面而来的流矢击飞,箭雨慢慢的停了,赵陀回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将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马匹的尸体和将士的尸体夹杂在一起,血红的土地,草木,赵陀来不及悲伤,他知道,箭雨之后便是敌人进攻之时,果不其然,树林之处一对人马冲杀而来,黑旗白边,四爪飞龙,旗帜之上一个白色的梁字异常醒目,安平郡主看着来敌,心中有点忧虑,那是四年之前,梁王叛乱被诛杀,也是那时,兄长在梁洲受伤险些丧命,“兄长”。
“没事,相信我,我们都会好好的”赵陀对着身后大喊:“准备迎敌”,一声令下,汉军将士毕竟是精锐,虽被射杀过半,士气乃在,纷纷举枪应敌,赵陀率先冲杀过去,安平郡主紧随其后,汉军将士分成两列冲杀,一时间场面混乱,厮杀之声,金属的碰撞之声夹杂在一起,马车之中,鲁元公主已摘下凤冠霞帔,束紧衣服,手中匕首已拔出刀鞘,马车之外,一把长枪直冲安平郡主而来,赵陀策马而过,一个闪光过后,长枪倒地,鲜血顺着赵陀的手臂一滴滴的滴落,安平郡主一剑砍杀和自己混战的敌人,“兄长”。
“我没事”赵陀眉头紧皱,吃力的挥动手中佩剑,看着汹涌而来的敌军,汉军将士吃力的抗击,几轮冲杀后,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八百护卫军已已不足百人,虽然敌方也有伤亡,但此刻他们的人数乃是护卫军的两倍,人数如此悬殊,安平郡主不禁有些担忧,“兄长”。
“各位将士,与我合力杀敌”赵陀举剑高呼,策马而出,身后将士亦紧随其后,冲杀而去,双方再次混战,梁军身后,树林之中,尘土飞扬,似有军队到来,一对黑衣黑甲军士从梁军后面冲杀而来,片羽所过之处,梁军纷纷倒地,汉军将士见援军已到,士气大涨,奋力杀敌,梁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混乱之中慌不择路,士兵你冲我撞,一时间便溃败,被汉军将士击杀殆尽,赵陀收起佩剑,扶着马鞍慢慢下马,安平郡主看着赵陀吃力的样子,翻身下马,扶着赵陀,赵陀眼神凌厉的盯着面前的军士,“你是梁王旧部”?
“是”被汉军压着,跪在地上的梁王士兵不屑的回道。
“梁王已死,四年了,你们为何还要如此,陛下恩厚,未曾诛杀过多,你们大可回乡,何故如此”?
“哼,刘邦小人,假装仁义,诛杀功臣,梁王爱兵爱民,反遭屠戮,我等誓死为他报仇”梁军士兵情绪激动,猛的起身向赵陀仆来,赵陀一把抱住安平郡主迅速转身,身后刀光一闪,梁军士兵的鲜血喷涌在赵陀那深红的战袍上,血腥的气味越发的浓重,赵陀急促的喘息,颤抖着放开安平郡主,转身看着已经倒地的梁军士兵,颤巍巍的说道:“这是何苦呢”?
安平郡主看着赵陀苍白的面庞,上前扶着赵陀,“兄长”。
赵陀轻轻摇头,看着安平郡主说道“月儿,扶我去见公主殿下吧”。
“好”安平郡主轻轻的扶着赵陀,眼中含着泪水,赵陀的汗一滴滴的滑落,左手得战甲被刀砍破,鲜血渗透了衣服,鲜红一片,“长公主殿下,叛军已除,请殿下安心”。
鲁元公主听到此话,慢慢收回匕首,拉开车帘,看着脸色的苍白的赵陀关切的问道:“将军没事吧”?
赵陀拱手而答:“回公主殿下,只是小伤,无大碍”。
“月儿,快扶将军去包扎”鲁元公主急切的挥了挥手。
“是”安平郡主眼眶通红,扶着赵陀慢慢坐下,轻轻的把金疮药粉撒在赵陀的伤口处,未包扎的伤口还在流血,安平郡主看着,泪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赵陀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深情的看着刘月,“月儿,我不是好好的吗?不怕啊!我还在,不怕”。
安平郡主一头扑进赵陀怀里,哽咽说道:“你帮我挡剑的那一刻,我多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看见那个士兵直直的朝我砍来,你策马而来,若他的刀再偏一点,兄长……”安平郡主不停的摇着头,泪水一滴滴落在赵陀的衣服上。
赵陀温柔的扶着安平郡主的脸,轻轻的擦拭着泪水,“月儿,兄长不是好的嘛,过去了,都过去了”。
“那说好了,若此后再有此事,兄长不许再为我挡着,哪怕是我受伤,我也不远兄长为我而痛”安平郡主眼神犀利的说道。
“这……”。
“答应我”。
“好,都听月儿的”赵陀一脸宠溺的看着安平郡主,刘月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轻轻的帮赵陀包扎着伤口,那轻柔的动作像是呵护一个孩子般,那样的温柔耐心,生怕弄痛了他,赵陀看着士兵的尸体,一脸凝重,战场杀伐死伤难免,只是又有多少家庭失去了孩子,父亲,丈夫啊!赵陀闭了闭眼,看着小心翼翼的安平郡主,赵陀那悲伤的眼中才有了些许暖意,一个经历过生死的男人,看着上一秒还和自己嬉笑的战友兄弟如今却离自己而去,心中的哀伤无法言喻,好在心爱之人平安无碍,多少找回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