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有次想去厨房倒水喝,经过餐厅的时候,看到她蹲在地上,用抹布使劲的擦地板上的污垢,嘴里轻轻哼的,是一度唱乱大街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她自顾自的擦地板,依依呀呀的调子一直没停。
我想,或许再是粗鄙中带着市井的女人,也会对爱有辗转反侧的渴望,也都会有一个为情所伤的自己,而当他们哪怕以生命的姿势这一面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生同情和怜惜,我还是忍不住引申开去想,她会怎样面对那个被爱上的不回家的人,会怎样应对那个淘气的,不知家里变故的孩子,当她的爱碰了壁,沉了低,彭生了变故,她是不是也会被一句歌词,勾引出共鸣和眼泪呢?
网上曾经流传过一个段子,说大多数的情感纠葛只要你带入隔壁张三李四的脸就毫无美感可言了,和文艺一样,爱也逐渐成为体面人的专利,我们总认为玉面书生与妩媚狐妖间才有真真的爱情,而西门庆和潘金莲呢?那叫奸情。
总认为,以词相赠以许相合的人才是直抵灵魂深处的情爱,再不济也要像张爱玲和胡兰成,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而门口发廊小哥和摆摊小妹两个人逛逛公园,吃个大排档就能定终生,那叫将就,叫乱搞,叫凑合着过呗!这观点未免太过狭隘,爱留存与各个阶层,各个类型的人身上,有些可能没那么挺括闪亮,他们肤浅,牛气,庸俗,有时还带着一点点的谄媚。
但是,生活的美妙,就在于那么一种神出鬼没,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刻,让你,被你曾轻视和莫视过的东西所打动,就像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说不出醒察觉式的爱你,深情绵长的句子,可一定有很多人一觉醒来,就会脱口而出一个熟练的名字,这些被我们下意识跟爱隔绝开的,卖盗版光碟的、开黑车的、拥在校门口做黑暗料理的、在夜市里卖廉价饰品的人,他们吃的是10元一份的快餐,洗的是5分钟的冷水澡,住的8平方的出租房,他们拥有的都是小的,快的,便宜的食物。
所以他们对情歌的选择,也通常直白而粗浅,他们没空也没心思绕那么多弯肠子,想了就去找他,爱了就搬一块,这爱虽然简单粗暴,可你没法抵赖说这不是爱,就像,纵我不枉,子宁不嗣音,和爱我就把我来追求,就像,你在我中是最美,和卷上珠帘总不如,就像,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和你是天边的一朵云,偶尔在我的波心,修辞上当然可以轻松的撇成两级,而感情却很难较出一个高下呢!
我参加过一次寒酸的婚宴,是在农村里举办的,场面闹哄哄的。祖母们起身捧一大把开心果放在孙子面前,邻居们讲着新郎穿开裆裤时代的旧闻,没什么人真心实意的替新人祝福。当新娘拖着脏兮兮的裙摆入场时,我跟我妈说,穿着这种影楼租借200块钱一天的婚纱,连说我愿意都像是假的。但最近的关于他们的消息是,新郎不慎在工地上摔断了腿,妻子呢,照顾了他3年,没有什么温情的抛白,却也没有过怨言。你看爱,是个多么狡猾的逃犯,哪怕最简陋的裙摆也足够它长久的躲藏下去……
馨珞最近去拍了几张艺术照,拿到照片后就跑过来问我:“你家丫头漂亮不?”
我看了下,虽然艺术照这种东西能把恐龙拍成美女,但不可否认,馨珞那两种照片确实很漂亮,“不错不错,像明星一样漂亮。”
“那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设置成桌面。”于是她就把手机拿过去折腾了半小时,我的手机背景就成了她美美的艺术照。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面包发短息给我:“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真奇怪,面包怎么突然发短息问我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算不算啊,我家是住着一个,可是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我女朋友。”我回复面包。
“那你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说只是希望有个女朋友?”
“她很可爱,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回复面包,怪了,晚上面包怎么这么八卦,好奇怪。
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我同时看到我的手机屏保,就问我:“咦,你这手机上的美女谁呀?挺漂亮的。”
“刚出道的一明星,怎么样?”我问几个同事。
他们几个纷纷表示不错,清纯漂亮。然后他们都让我发给他们一张,设置成了手机桌面。
于是,回家后,“喂,小丫头,今天我同事看到你的照片了,我骗他们说是明星,他们都信了。”
“嘻嘻,知道我漂亮了吧!”她立刻笑嘻嘻的跑过来。
“然后我也发给他们当屏保了。”
谁知道,馨珞立刻变脸了,非常生气,“你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照片给别人呀?”
“不是,他们都说好看嘛,我就….”
“是不是别人觉得你老婆漂亮,你就借别人一晚上啊?”她愤愤的指责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后来我确实发现自己错了,我怎么能把馨珞的照片发给别人呢。
又一个星期六下班,我走出公司就看到馨珞在门口等我:“怎么不回家,到这里来了?”
“来查岗呗,看看你有没有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呀!”她调皮的说。
公司的几个同事听了她的话,都笑嘻嘻的看我。
“别闹,上来,回家了。”我拖过电动车对她说。
“晚上带我去车站那边吃盖浇饭吧,我同学说那边张记的盖浇饭特好吃。”馨珞坐在后面和我说。
“好吧,反正也不远。现在就过去吧。”
到那边后,发现这家店的人爆满,看来传闻不假,好不容易等到有两个位置,我们坐下来点了两碗盖浇饭。正在吃的时候,馨珞指了指门口说:“喂,外面有个美女好像在叫你。”
“大庭广众别乱讲话。”我看向门外,看好看到一个女的向我走过来,好像还真的在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