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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不敏感而快乐

【我想,等到以后将来我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宝宝,我一定要把她呵护周全,或许我可能还不如爸爸妈妈对我一样照顾细微,但我宁可不要她的存在,也不想她终身是它的奴,无法摆脱,就像已定的宿命。】

原本让自己忙碌起来,是想让自己忘记过去,可是没想到一忙起来就再也没刹住车,不懂得怎样拒绝的我,每天把自己累成了孙子。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那就是赚钱。

没办法,为了当初自己的失败,保留唯一的尊严,我除了学费,只拿了第一个月的生活费,眼看交完饭卡,就要饿肚子了。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不但要学习,还要生存下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今天是我当家教的第四天,我当家教的家是一个水果商店,家长是很典型的小商人,并不华丽甚至平凡无奇的着装和并不儒雅的言谈,明明是在微笑的脸上却总是有着抹不掉的狡黠与猜忌,可以让人清晰的看出他们的职业。

但是与我常常在小说中看到的商人不同,他们夫妇的眼睛并不是明亮而灵动的,反而是污浊的,像是一潭停滞的死水,没有任何对生活的希望。

二十岁之前的我,就像是一位明清时期的老学者,总是厌恶商人这个非奸即盗的职业,觉得他们才是这个社会一切罪恶的根源。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把对那种人极度的厌恶渐渐地转为了敬佩。因为他们满嘴的谎言,和无时无刻殷勤的笑脸,是我所面不改色心不跳所做不出的。至少与金钱相比,我做人的原则还是倾向于尊严,即便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刻。

我教的是他家的第二个孩子,姐姐是名校在读,妈妈甚为骄傲,可这个小儿子才是爸妈的宝贝。听说小小的年纪,爸妈已经花大把的资金开始让他学习钢琴。可是平凡的长相,平凡的气质,虽然有练习钢琴,但是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似乎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一点王子的气息,倒是机敏狭诈的感觉和他的父母如出一辙。

教了他已经四天了,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也还算可以驾驭。并且从他有意无意的将我和他前一位家教姐姐的对比中,对我偶尔的赞许和惊奇的敬佩中得到了小小的欣喜。这让我用可能会饿肚子的可能假装的尊严,得到了一点安慰,至少证明没有爸爸妈妈的钱,我依然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活着,我也一样优秀。

今天在帮他用高级的转笔刀削铅笔时,我才发现他的铅笔有整整一盒,可是只有一根是正常身高,剩下的全部都和粉笔一样长。还有他的橡皮,小的可以当作骰子用。

他的白鞋更是比农民在地里干活后的“光泽度”有的拼。深蓝的外套和书包也都是泥糊上去一样,脏得难以形容。自从进入他们的屋子闻到一股油臭味我就知道了,这两位父母或许和大多数“时髦”的家长一样,因为事业繁忙,所以无暇顾及家庭和孩子。

在给他补完课下楼的时候,我简单的说了一下在孩子考试前,根据他的情况给他制定的复习计划。刚刚接触这个家庭,第一次遇到孩子考试,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家长各种质疑和追问的答案,可是他的妈妈只是给了我一句云淡风轻的“

“他要考试啦?”

“阿姨,孩子下周五考试。”

“啊~行,你看着来吧,交给你,我们放心。”

我礼貌的应答,转身离开,边走我竟然笑了。对啊,我是他的家教老师,理所应当我来安排,金钱的作用不正在此处才会显出神奇的妙用吗?可是这件事的知情权,不是该像做生意一样要经过花钱者的审核吗?真的无法理解,他们辛苦赚钱是为了什么?没有丝毫衣服,首饰的点缀,三餐也是在偶尔看到过最简单不过的家常,难道赚来的钱不是为了给子女一个更好的生活吗?还是只是他们的一种生存方式,为了赚钱而赚钱的生活。如果是前者,我想他们的动机令人顶礼膜拜,但是实施的过程中却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我一直都想,男孩该是生来幸福的吧,从小就会得到比女孩更多的关爱和照顾,他们才是真正的花朵,无论是来自家庭还是社会,都会给予他们特定的温柔,有着和煦的春风。所以,我一直鄙视那生而不平等的他们,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就获得的成功。从出生就被称为传宗接代的人,名字写进家谱,有着自己的地位和荣耀。等到上学期间,尤其是在文科女生遍地,女老师成堆的地方,男生只要一点点的努力,就会收到万人追捧,如明星闪耀。等到找工作时,即便女孩愿意出差,接受晚婚晚孕的不平等条约,也不能像男生一样获得应有的机会。男生,就是这样让女生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的差距,男女生而不平等,这就是最真实的事实。

可是今天我遇到的这一个不是,他很开心,但却并不能称之为幸福。可能他还太小,不懂得寂寞的滋味吧,可是至少从小到大,我的铅笔没有短过我的手掌,不管家里日子过的再艰苦,我的书包和衣服也从没变换出它们原本的色泽。

从这一点,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可是我依然有着逃脱不掉的劫,它是我的梦靥,也是我不断为之努力的精神支柱。我突然想到,等到以后将来我自己也有了一个宝宝,或许我可能还不如爸爸妈妈对我一样,是不是我也会在她的心里和生命中留下一个让她一生疼痛你给的劫难呢?那样我宁可不要她的存在,因为我不想让她终身是它的奴,无法摆脱,就像已定的宿命。

从某种程度上说,至少爸爸妈妈从小到大对我的照顾,是我无法企及的辉煌,我对他们还是一样,极度渴望爱着他们,甚至超了爱自己,可是这个爱里有着无法抹掉的伤,香甜却带着必要的苦涩。

可是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连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用那么短的铅笔盒那么小的橡皮还不给他换成新的。那该不是买不起和不舍得这个选项的答案吧,估计会是没有时间,没有注意才是真正的理由。看着他依然笑得开心,用着那些特别的工具在写作业,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像是在动物园长大的老虎,虽然风雨不愁,可是却得不到应有的天空。

当然,我也很为他庆幸,因为他并不和我一样,是个敏感的孩子,不然他会活得很辛苦,并且这也许会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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