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雅·雷蒙达——生长在南美洲海拔4000米的安第斯高原荒凉的草地上,一百年才开花一次,用一百年的光阴换取几个月的美丽花期,它们寂寞地生长,悄悄地绽放。】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在书记的朗诵中,我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穿着一袭水蓝色的旗袍,撑一把油纸伞,从大幕的一侧娉婷袅袅缓缓走过,伴随着干冰洒出的氤氲的雾气和古筝叮咚鸣响。比我心脏跳动的声音更强烈的是台下瞬时想起的掌声。
低头,驻足,压低雨伞,只留一个背影,在戴望舒的词句中留给台下无尽遐想。转身,向前,缓慢在台上走出一条寂寥的石板路的蜿蜒曲折,与朗诵者对望,垂眸而后擦肩而过,短暂的回望,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直到朗诵者最后的高亢,古筝跟跟晶莹的弦丝静止,我才收伞,立定,谢幕。
刚刚的一切像是梦境,从未想象过自己可以有这样的瞬间,虽为配角,可是心里却小小的欣喜,觉得每一根古筝的弦鸣都是为了我的步伐而奏。回到休息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浅淡的妆容,虽然没有凹凸有致的身材,但在旗袍的遮盖下,腰身纤细,四肢修长。再加上最近不仅在校学生会宣传部,负责学校的新闻采编,还兼职广播站的播音工作。在去艺术系老师那里借旗袍的时候,意外被艺术系老师选中,开始练习舞蹈,和大家一起代表学校参加演出活动,这一系列的事情,在忙碌的日子里,让我消瘦了很多,却也显出一股典雅的韵味。
“小凡,你太棒了,没看出来,你平时那么内向,却那么有才。”
“小凡,好漂亮,你穿高跟鞋好有气质,和穿布鞋时候好不一样。”
“小凡......”
正在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惚时,突然被蜂拥而至的宿舍姐妹一阵夸赞拉回现实。她们是我在这个冰冷的城市最近的人,可是听着她们的赞美,我也只是浅浅笑之。因为总觉得那些赞美之词,并不适合我。长久的做一个“隐形人”,即使有一天被众星捧月,内心也是孤独的,更何况骄傲的我,在刚刚的舞台上只是觉得自己是个活动的背景,我要的是舞台上书记站的位置,这样才能配得上她们那样的称赞,也才“配得上”爷爷对我的咒怨,更可以回报爸爸妈妈当初对我的不离不弃。
“小凡,你不知道,刚刚你在台上,一出场,咱们班好多男生都不敢相信你是咱们班的呢?”
“对啊对啊,他们还一直打听平时上课时候哪个是你?穿什么衣服?”
“我亲爱的六妹,看来这次你要恋爱喽,我们几个姐姐可要盘算着怎么多收点嫁妆,把你嫁出去,终于不用我们一对对的出去,就剩你自己了。”
“老大,你要把老六卖了,也要挑个她自己喜欢的再撮合啊,快点说说,老六你有没有看上的,姐姐们替你出马一准拿下!”
“姐姐们,你们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没有喜欢的,也没有男生喜欢我的。”
“瞎说,第一天集合,宿舍社长一起去拿宿舍用具,我就看到本地的那个男生不是给你拿着东西送到楼下才走的吗?看着那个小眼神,要不是宿管阿姨不让进,我估计他都会冲进来。”
“四姐,别拿我开玩笑了,他就是顺路。”
想着那天的情景,突然觉得自己好笨,自从小时候的那次被妈妈丢在马路上,我有很严重的方向辨别困难,尤其是当自己紧张的时候,就算走过一次的路,再按照原路返回,我都无法自己找到回去的方向。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的心情还一直沉浸在失败的阴影中,作为宿舍社长,恍惚的跟着大家左拐右拐的往前走去领东西,直到领完要自己回去,看着一切陌生的道路,我如梦初醒,紧张的把领完的东西掉了一地。幸好遇到了那个男生,没有发现我方向辨别困难的毛病,可是这些我又该怎么和姐妹们说起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受了男生对我的帮助,也许男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不堪。看着我突然变得肃漠的神情,姐妹们也欲言又止,不过长久的二十四小时相处,即便我再懂隐藏,还是被宿舍的姐妹看出了我的本质。
她们说我是一只小兽,强势、孤傲、给所有人展示锋利的爪子,可是伤口却自己溃烂在心里,任凭疼痛和无妄把自己吞噬,也要对别人笑得艳如朝阳,是个自作自受的傻子。
可是我还是更愿意选择沉默,因为没有人会懂我,那些伤口展现在外人眼里,只不过是他人看来的一场无所谓的闹剧。与其这样把自己的痛苦当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还不如沉默无声。而告知爱人,我想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会吓走对方,要么让他接受也会让他受尽折磨,这并不公平。所以骄傲留给众人,伤口留给自己吧。痛苦展示在自己的面前,它至少带着华丽的尊严。
其实有时候我也常常在想,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第8号当铺。如果有,那我一定去过,并且用我的爱情为筹码,来换取了我今生的所有。不然为什么当和我同龄的姐妹都在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却依然茕茕孑立,别人不曾喜欢我,我也从未爱上过任何一个人。成长的路途布满了回忆与痕迹,却唯独有一个被叫做的爱情东西在我的生命中,直至今日,依旧同遇雪后的寒冬般苍白。
所以,我想我很难去爱上一个人,让那个人成为我的依赖。我就像一朵花,名字叫做普雅·雷蒙达,美丽的坚持着自己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