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转侧难眠,食欲不振。
周南关雎也是个厉害人物,患有极度的强迫症,一天数次与他往医院赶。都因一次关雎回国,硬要撑木船到凇澜江中作画,结果大起风浪,船没人沉,出于江南鱼米之乡的阮茵顶风冒浪,不顾危险救了她。此后,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皆与她同行,形影不离。
虽说如此,但总比她弟水南暴戾的性格要好,两人同月同日,相隔两年。出生时,风水先生算出,二人皆属木,五行缺水,木遇水则生,生则枝繁叶茂,开花结果。便选了背枕东边贞女峰的落霞山,避阳,山下凇澜江蜿蜒而过,直入海洋。
造园也颇为讲究。前是喷水池,后是游泳池,两侧是排水沟,房浸泡在水,能生财,那竹林还能把财节节高。
周宅一切废水直接下山排入凇澜江,好得个源源流长,绵绵不绝。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一夜,趁明明打瞌睡,玉香摸黑进地下停车场。越往下手机照明灯的光越被黑暗挤得薄弱,时不时有回南天渗出的水滴落,“嗒、嗒…”,霉味也越重。
到了那铁门前。忽然,一阵彩光从地道里串来,到玉香面前慢慢凝合,白生衣,黄生肤,黑生发,红生莲,化人形后,聚气再生杨柳枝,玉净瓶。
捏指托瓶垂坐于前。
玉香眼瞪得双眼皮成单眼皮,恐慌不已。但因前有蚁王托梦,对自身前世也了解个大概,心气渐缓平。便学着电视剧,双手合十,垂首道:“拜见观音菩萨。”
“蜂仙子,最近可好?”观音菩萨道。
“好。菩萨找我何事?”玉香仰望了眼菩萨,金身螺髻,玉毫绀目,满面平静,慈悲。
“应是你找我何事!?”
“菩萨所言,是,亦或不是。最近几日,总梦见我前世种种,不知道为何突然如此!是否你所找的我?”
“普贤与我果然没看错人,虽落尘世二十三载,慧根尤存,心目澄亮。是我在找你。”观音慈笑道。
“找我何事?”
“皆因缘到了,几世修的缘终是有了结果。”菩萨。
“何为缘,何为结果?”玉香继续追问。
“你四处瞧瞧,就明了。”
玉香顺着眼前漆黑滴水处望了,一朵朵鲜艳欲滴的荷花静静从黑暗中缓慢萌芽,生根,开叶,吐苞,盛放。随后逐渐向四周蔓延,天花,四壁,地上,梁柱,汽车。满屋的金光,生机勃勃,春风从通道直灌而入,吹得人神清气爽,气味甘甜!
玉香闭目享受这一切,道:“菩萨,我仍懵懂,这又作何说我明了?”
“滴水成洼,有水则生莲,生莲则生光,光则泽人。世界万物,皆离不开因与果,有什么样的修为,就生什么样的人!这世界,便是因果因果,有有无无构造而成。”
玉香听得“嗡嗡”脑袋直沸腾,但也似乎明了些许。便行了个合十礼,道:“弟子明了!”
“阿弥陀佛。”菩萨单手还了个礼。
“菩萨,我想见个人!”
“仙子想见何人?”菩萨道。
“你最著名的弟子,孙悟空!”玉香低首笑道。
“你见不了他的,即便他来到你跟前,你也看不了他,除非他主动现出真身。主动权不在你手。”
“为什么?”玉香大惑不解。
“你仍乃初级仙体,斗战圣佛却为苦经九九八十一难修成的真果。”菩萨笑道。
菩萨望了眼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玉香,抚慰道:“即便如此,汝乃有九世修为,一世为泥虫,二世为沙鳖,三世为疣螈,四世为浮鱼,五世为青蝇,六世为蜻蜓,七世为飞蛾,八世为蛤蚧,因扑食了到灵山采蜜的蜂,罚你九世为蜂,替其受罪!”
菩萨说到此,已生成的荷花嗡嗡飞出了蜜蜂,仿佛前世之画面。
菩萨接着道:“历八世苦难生筋骨,食百花百草精华生血肉,闻佛语梵音生心性,三界无二。”
“为何这世罚我下凡为人。”玉香仍不解。
“一因你犯了贪嗔痴,二,不可说,不可说,缘未到,不可摘未开之花也!”
道完,菩萨乘光而去,万花皆凋零消尽。
玉香呆住原地许久,想起自己小时候林林总总灵异之事,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直打转,一头栽了下去。
宋玉香本名宋晓聪。他居住的那小区,街坊邻里都盛传,他出世时,产房都充斥满蜂蜜香,羊水粘稠如浆。
打小顽劣好动,常追打其他同龄伙伴。一日,玉香出走,举家寻觅不果,九九日后,自己手执一红莲而回,面容衣裳皆干净如初。
此事轰动济昌市,报社、电视台份份予以报道。玉香只道,他出学校门时,望见一白衣长裙的女子,似曾相识,便随她去了,进到一深山中,长裙女子唤其脱下衣到冒着层层雾气的瑶池里浸泡,之后便晕了过去。其父母大惊,或许其子已经遭歹人剜肾割肝,忙到医院做了内科检查,确认玉香五脏六腑正常。
此心头大石虽落,但全城悠悠众口难堵,有些人认为检查报告作假,但更多人宋家炒作,完全是为了上当地一档人气儿童综艺。
朝忠单位领导勃然大怒,斥其作为公务员,公然利用封建迷信宣传自己儿子勒令其立即干净利索不留任何后遗症处理此事。
朝忠被迫将儿子京城麦寿市,寄读在其一朋友家。
一年五一长假,玉香父母来到麦寿市,接其出来游玩,到金龙寺烧完香拜完佛出来,挤进熙熙攘攘人群沿阶梯下山。
忽一中年矮墩墩僧人从远远阶梯下望了玉香一眼,大惊失色,不停拨开密密麻麻的人,冲到他前,盯着他顾右盼,啧啧称奇,最后“哎呀”大呼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不休止的颤抖道:“菩萨下凡了啊,能见到真人一面,不枉贫僧三十几年的修行!”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周围的人惊得够呛,一会就将四人围得水泄不通,望着底下议论份份的人,朝忠极是怕麦寿市成第二个济昌市,朝人群大吼道:“看什么看,一神经病有什么好看的,快快闪开。”
死推烂撞方走出去,可背后那和尚使劲在那喊:“天降蜂仙落凡尘,孩童时劫运已来,若想保安平,改名定不迟疑,名中带香最适宜,怎奈敌不了二十三。”
宋父母不信邪,当此人纯粹放屁。
第二年秋,玉香放学在路边与小伙伴弹珠子,追一颗蹦到马路上的珠子摔了一跤,一卡车呼从腿上压过,双腿血肉模糊,送到医院照X光,骨头已成粉末,医生道:“现这情况只能截肢了,下半辈子在能在轮椅度过了。”
宋家父母这才想起那僧人的话,忙送到金龙寺,找其医治,找了三天三夜,未曾找着。大失所望时,被一发须班白的哑巴道人收留,用百草碾成膏敷上,三日一换,敷了七七四十九天,腿脚痊愈,下路走跑蹦跳灵便如常。
其父母这才将其姓名改作宋玉香,芬香幽兰之意,扶正辟邪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