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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依依不舍

他怀着寂寞与受辱的心情,穿过庄院。穿过那片竹林。竹林里的小兽依然快活的在竹林里嘻戏,一切都还跟原来一样。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他心中在连声的劝说着自己:“我要忍耐!我要忍耐!张大叔的话我要听,那两个骄傲的小子,不够我一掌,就能把他打死。可是我不能,我要听张大叔的话,我是无父无母,可终有一****会找到他们的,那位大侠带我到这白马山庄来的,我只要等他到来,就可以随他走了。啊!可是……可是他死了?真的死了吗?还是他忘记我了?……”

这粗布少年思绪迭涌。他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里,默默地沉思着……是关于他自己的一些事。

不知不觉间,他便已经沉沉睡去。好久没有像这样睡过了,因为,那个梦又再一次出现了。

梦,很常见,没有任何特殊。但是,这一次的梦和往常不一样。梦里的他只记得自己快要死了,但就在最后一刻,原本尽是花海的世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自己的眼前仿佛破碎的玻璃瓶一样寸寸碎裂开来。这……

好混乱,除了那一瞬间碎裂的场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记得。

可惜,就在这粗布少年昏昏入睡的时候,我们整天忙着码字的猥琐男却不知道上哪里去调戏隔壁班的美女去了。不然,跟着这少年的梦境,他一定会发现,这梦中出现的那道身影是谁。

易晓飞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少年的梦里?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这其中还会存在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也许吧,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当夜,四下里黑漆漆的。只见一道黑影,疾似幽灵般泻出白马山庄,几个起落已定身于白马湖边。这时,只见一条小船静悄悄的划了过来。他知道,这是张大叔在等他。

不用招呼,那黑影双脚在地上稍微一借力,身子已腾空而起,待得这身影落在小船上,就听一个暗哑的口音从小船的一头传过来:“你才来,我来了已多时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定然是那张大叔的声音。这上得木板的人不就是那个白天挨了巴掌的少年吗?却不知道他这般隐藏自己究竟为何,但愿对这白马山庄无害罢。

“啊,张大叔,你早来了,咦,张大叔,怎么你脸上有泪痕?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啊。”虽是夜里,但张大叔脸上的泪痕,借着微光,还是能看得见的。

“哦,没什么,等会儿再告诉你吧。今夜我可要考量考量你功夫进境如何了,走吧。”张大叔一手擦着脸上的泪,忙催促来人赶紧走。

张大叔走字方脱口,那小船突然疾驶如飞,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无比的驶向湖心而去。

那后来登上舢板之上,正是日间的粗布少年,而那被称为张大叔的人,却是十年前来到白马山庄上的一个中年仆人。

俗话说,谁人心里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秘密?对于这个仆人的来历,并没有人去追究。谁会去在意一个仆人呢,

有些奇怪的是,这个仆人的举止从容不迫,毫无一丝仆人的样貌。但是他却是十年如斯重病的样子,脸色苍白,除了对这粗布少年特别关心外,平日里落落寡欢,任谁他也是不理不睬。

他到了白马山庄三个月后,已和这粗布少年形影不离,情同父子了。粗布少年也不知他的身世来历,就照着他的吩咐称他为张大叔。

张大叔也在这时,开始教他一种内功心法,但可惜的是张大叔自己不会,只会将练功口诀告诉这粗布少年。

好在这少年悟性极好,倒也没什么太过吃力的地方。全部由自己领悟,直至后来逐步走招练掌,指力轻功也都是张大叔所口授。近十年来,这粗布少年练到了什么程度,连他自己也不甚知晓。只知道两人坐在小船上,他按掌运功虚按水面,那小船便疾驶如飞起来。小船转瞬间已驶至湖心,停了下来。

张大叔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贤侄你无父无母,孤苦伶叮独居白马山庄,连个姓氏也没有,如今我且问你,你可愿跟我一姓吗?”

听得张大叔问他,这少年心里好不激动,忙开口:“大叔,我早有这种想法,十年来你待我的恩情,何异亲父?”

张大叔目现异光,突然捉住少年的双手,道:“好、好、好。”

张大叔听了,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那你以后就随我姓吧,叫你青松,青松象征永世不凋,你高兴么!”

这少年今日有了名字,甚是兴奋。听张大叔问他,忙回答:“高兴,当然高兴!张青松,这名字多骄傲呀!我太高兴了!”

张大叔见他开心,自己也很是高兴。对张青松道:“好,那你朝三丈外湖面,尽力发一掌试试。”

张青松从不知自己掌力到底如何高强,每次进山抓野猪也没怎么费力。闻言一笑,猛然提聚了十成真力,虚虚的朝三丈外湖面拍出。

谁知半晌过去,湖面上竟是无声无息。张青松很是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疑惑了。但那张大叔却无比紧张的叫道:“不好,快退!”

张青松不知出了什么事,虽然发呆,反应倒也不慢。耳中听得张大叔叫退,早已经功透双掌,应声而发。推动小船急退了数十丈。谁知就在此时,湖心水底下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声息。那声息由无到有,由低到高,如同那刚刚燃起的篝火,越烧越旺。

接着,只听得那水底‘哗啦啦’一声暴响,从水底猛然冒起一股水柱,高达数十丈,激得湖面浪高三尺。看这声势,着实骇人之极。

张青松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惊道:“张大叔,湖底有个怪物在兴风作浪么?”

张大叔却圆瞪着双目,死死盯着张青松,只见大叔他目光之中揉合着惊诧、不信、得意、狂喜各种不同的成分。良久之后,听他蓦地仰天大笑。笑声甚是欢愉、爽朗。笑过后又一阵呛咳,半晌才平静下来,像看传家宝一样看着张青松。

待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方才满意的开口道;“贤侄,那不是怪物。大叔真是想不到,你的掌力竟有那么雄浑。”

说着话,一脸上的欣慰与得意。

“什么,那是我那一掌拍出的?”张青松听着大叔的话,满脸惊讶,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张青松双目瞪得比大叔更加的大了。

呆立许久,张青松方才回转思绪,抬起头,叫了声“大叔”,只见张大叔却双目蕴泪,望着远方根本未听他说话似地,喃喃道:“太好了,我的一番心血也算没有白费。看来是时候了。”

张青松一见他这等神情,忙问道:“大叔,你说什么?你为什么又流泪了?”

张大叔缓缓的转回头,只见他全身微微有些颤抖,有些不舍的道:“贤侄,告诉你吧,大叔的心事已了,今夜就要走了。”

“啊,大叔,你为什么要走呢?你在这里不好么?”听大叔说要走,张青松忙开口问道。

张青松想起十年来,他与张大叔形影不离的情景,便也止不住流下泪来。只见他一面流泪,一面幽幽的道:“大叔,你知道小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要一走。那我更是孤单了!偏偏那位大侠生死未卜,谁知他还来不来?他要不来,我的身世岂不永世都成了谜?大叔,你不能走,小侄会很苦啊!”说着,早哭成了个泪人。

张大叔难道真想离开?他是真的舍不得啊。可是,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小侄也有了自保能力,他也放心了。

眼见青松哭得伤心,大叔只得开口安慰他。道:“贤侄,我知道你很苦,但你要忍耐,你也长大了,我想这位大侠绝不会是背信弃义之人,他会来的。不过你也应替他想想,他在绝命谷夺得那盖世奇功后,已是天下武林瞩目的人物,可是他身带掌伤,你想他能够公然露面,出现在江湖上么?或许正为此原因,他暂不能显露行藏吧。但他必定会来的,贤侄,相信吧,你一定能够等着他的。”

“是啊,大叔。我一定要等他来,我一定要等到他。”张青松一脸希冀的看着张大叔道。只见他激动得全身猛烈的颤抖起来。

过了良久,待得张青松冷静下来,这张大叔始才再度开口。

“贤侄,白马山庄庄主十几年来待你不薄,将来不管怎样,你要时时刻刻心存恩义,知道吗?两位公子对你不住之处,看在两位庄主面上,对他们忍让三分也就是了。”

对大叔的话,他一向从不违背:“是,大叔!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张大叔沉默片刻,才喟然一声长叹,却在身边取出一个布包交给张青松,声音含悲,道:“贤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好生珍惜前程!大叔此去,行藏无定,但只要不死,总有相见之日,这布包留给你,不到半月后,绝不许拆看,现在你便催动小船送我一程吧。”

张青松哽咽地叫了声:“大叔!”

忍不住又是一阵好哭。

见状,张大叔劝道:“不要哭了,未来还不知有多少事等着你去做。你这么软弱的话,怎能胜任?走吧!”却是催促起来了。

张青松不敢耽搁,只得抹了泪,猛的发出掌力,推动小船,朝白马湖对岸驶去。

靠岸后,张青松又送出十里。在张大叔一再催他回庄之下,他才含泪怅望大叔的身形慢慢隐于夜色之中。心中尽是不舍,却也很是无奈。

大叔走了,这十年来唯一的亲人走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回到湖边一个人坐在湖岸上痛哭了一番。待到他稍微稳定了情绪,才发现,天也快亮了,方才快快的回到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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