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玉佛的第二天,桂倩苇似平时一样走在上学的路上。天阴沉沉的,还带点雾气,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桂倩苇看着这低低的天空,心中总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但是按常理来说,不应该是这种感觉的。但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让她心中难以平静,就似暴风雨就要来临一样。
桂倩苇呆呆地走到了校门外,这天她还是来得比较早。平时校门外都不会有学生的,今天竟然有个男生在站着,他鬼祟地在那里张看着。桂倩苇没在意,继续走她的路。然而,当她走到离他大概1米远处,他突然在桂倩苇的跟前吐了一口痰。桂倩苇当即从游魂状态惊醒过来,她看了一眼那男生,那人是竟然是丰致亥的小弟丰炳英。
“哼!贪钱怪物!”丰炳英嚣张地丢下一句。
“……”桂倩苇被冰封了半秒,然后似机器人一样继续走着。心仿佛被冷箭击中痛了起来,脑中突然一片白茫茫的,非常冰冷,感觉似随时都会断气一样。而就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天总是胆颤心惊,难以入眠了。贪钱怪物!多么讽刺的绰号啊!
桂倩苇痛心又悲愤地走进了教室,扫视了一遍之后,丢了魂一样,无力地坐了下来。教室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坐在那里,看着教室的门口,看着每个进来的人。她真的很懊恼,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上课铃响起,她仿佛听到了地狱的钟声,每个人都变得好丑陋,很可怕。
而就在那一天,桂倩苇那天真爽朗的笑容,被深深地埋没在恐慌和怨恨的海洋之中。简单的快乐,成了遥远的奢望。
第二天回到学校,桂倩苇苦着脸呆呆地坐下来,正想放好书包时,发现自己的抽屉里面竟然全是泥沙。桂倩苇似生气的狮子一样,猛地回头扫视一片,狠狠地盯着每一个人。到底是谁干的好事?桂倩苇抓拳头,满身的怒火不知道该向谁发泄。
到底是不是丰致亥指使人干的?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自问一向和善待人,根本没跟谁结过怨。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如果是他,他为什么在这样做?那一刻,她真有上战场和敌人肉搏的冲动。
第三天,桂倩苇还没坐下来,就被一个篮球砸中的脑袋。她猛地回头,只见丰致亥和他的小弟在奸笑着,还有几个班上的女生,在向她发出挑衅的目光。桂倩苇用力抓住桌子,忍着怒火,坐下来,没想到又来一球。她再回头,那些人都在奸狡地看着她。
桂倩苇虽然很生气,但她明白,他们都是蛇鼠一窝的。如此明目张胆地故意来挑衅,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而自己就只有一双手和一张嘴,根本斗不过他们。最后她还是忍着气坐下了,任他们怎么搞小动作,也不再去管他们。
开朗善良的桂倩苇从那以后就似被丢在蛇鼠窝的刺猬,每时每刻都武装着自己,随时准备着作战。不求没伤害,只求把伤害降低一些,再小一些。学习也因为经常无法集中精神听课,成绩明显就下降了,这也是无奈的事。
曾经的朋友,不是远离她,就是去附和丰致亥那群人。桂倩苇并没有怪那些远离自己的朋友,因为留在她身边,她们也会被牵连;但那些为了讨好丰致亥,而恩将仇报的人,她实在是无法原谅。
日子一天天过去,桂倩苇在孤单战斗中,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曾给过她无比快乐的教室,成了阎罗王的刑房。步入教室之后,她不但要接受身体上的伤害,还要面对心灵上的攻击。身上的伤害,很快就会过去;而心灵上的伤害却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上,再也无法治愈了。
岳飞一生精忠为国,最后却因一个无须有罪名而死;窦娥善良坚强,却被黑暗社会逼死;而现在,天真纯良的桂倩苇同样被残酷的现实逼害着。为什么正直的人,都要接受这个让人心寒的待遇?公理何在?你们想打沉我是吧?我是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的,我偏要好好活下去,而且还越来越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今天对我的不敬。
目睹这一切的路裁舰,一直紧皱眉头安静不作声。没跟桂倩苇有任何接触,也不附和丰致亥,每天我行我素地走着自己的路。
1994年夏季,雨水特别多。有一天早上,学校里的多间教室都进水了,桂倩苇小心地走入教室。水已经淹过她的小腿了,桌子也被人弄得全湿了,椅子被翻倒在水中。她心颤抖了一下,抓住拳站着一会,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桌椅重新放好擦干。那群人还真无聊,用来用去都是这些招数。
1995年秋季,小学准备重建。桂倩苇那年级的两个班,被逼就在社区的两个小房间里学习。那里连窗口都没一个,光线极为不足,全班的桌椅子只好紧紧靠在一起,就留一条刚好够一个人可以通过的小道。
虽然新环境对很多同学来说都很不习惯,但对桂倩苇来说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在社区学习,那群一直欺负着她的家伙就收敛了许多。桂倩苇的日子好了起来,精神也重新振作起来。
那一年,她参加了市内小学生英语手抄报比赛,最后脱颖而出,拿了二等状,学习上各科成绩稳步上升。正当她以为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又一件事让她烦恼起来了。
一天早晨,桂倩苇来月事了,肚子痛得她直不起腰,虚汗直流。
“怎么了?”妈妈突然问。
“没事!”桂倩苇强行欢笑着,然后拿起书包走上学了。
记得大概在六七岁时,有一次在玩的时候,她不小心就从椅子上跌到地上了。脑袋狠狠地撞到地面上,痛得她直冒泪光。那时妈妈用着极为担心害怕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颤抖一下,不敢抬头,害怕妈妈看见自己在流泪。然后强忍着疼痛大笑起来,她昂起头想着让泪倒流,并说一点也不痛,妈妈的脸一下子放松地笑起来了。
也就在那时起,桂倩苇学会了把伤痛都埋藏起来,学会了不把麻烦带给身边的人。她不想看见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因为自己的事露出伤心和担忧的表情。在敌人面前也不可以,因为那些人尽是些欺善怕恶,趋炎附势的坏蛋,在他们面前示弱就只会在伤口上再加把盐。
不知不觉,又到班门口了,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桂倩苇放好书包,走到外面的草坪上坐着吹着风。那里有个大鱼塘,周围都是花草。这让她觉得很放松,肚子的痛感也减轻了。快乐时间过得特别快,上课铃又响了,桂倩苇虽然一点也不想进入这个又黑又闷的教室,但现实让她不得不前行。走到离教室不远处,她的发绳莫名其妙地断了,长长的头发飘散在空中。
赶到教室时,在她身边走过的丰炳英突然发言:“真臭!”
桂倩苇冷笑一下,没理他。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一直沉默的路裁舰也突然来了一名句:“披头散发!”
桂倩苇也没作回应,继续坐好。其他人说她,已经习惯了,但路裁舰这样说,让她很很失望,也很受伤。也许他是无心的,但桂倩苇就似惊弓之鸟一样,好自然就会想到被伤害。那天回到家里,她看着长长的头发,呆呆地想着当天的事。
在一个雨后的星期天,桂倩苇去到了一家理发店前,徘徊了一会之后,进去了。她看着长长的头发,一点点地被剪掉,心中非常矛盾。剪刀剪断的不单是她的头发,还有剪断了过去的一切苦甜。丰致亥曾说过她的头发很长很美,而路裁舰……桂倩苇突然含泪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