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正要问问这事情可以弥补之计,冯尔禹的影子就像风一样飘走了。妈的,这是幻觉?这位老兄真的死了嘛,我就不信他在冰柜里冻得硬梆梆的,如今还能身轻如燕地跑到这里来吓人?
宋老板的这套宅子确实有问题,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面积,这么多房间,为什么偏偏让人遇上这些死货?金尚后退一步,重新站到了门槛之外。他想不明白,此刻,这一家子人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从机场回来,直接就去饭店接风洗尘啦?
唉,穷人搞不懂富人的生活。
宋老板如何安排每天的二十四小时,金尚这样的穷小子当然无法想象。想到这一层意思,自然影响人的心情。金尚又转身下了门外的台阶,左右看看门前这条长长的街道,除了路灯杆子被风吹得“呜呜呜”地响,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看来,这地方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居住之处。再说,平常过日子,也极不方便啊,这要买个菜买个油盐酱醋啥的,得跑多远的路?
金尚再一次跨过门槛,悄悄地把门关上。
来到院子里,金尚发现后院的房间里是亮着灯的。前院正厅的每一扇窗户后面虽然都拉着厚厚的窗帘,但是正厅的前门和后门都是开着的。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到门缝里或者吹到房顶上的瓦缝里的奇怪声音,令人浑身发冷。前院的草坪上有一辆儿童变速自行车,这应该就是宋老板的孙子或孙女的心爱之物……
金尚进了东厢房,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忙给宋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说:“主任,我回来啦,就在前院,方便吗?我要不要去后院跟家里人照个面?”
其实,金尚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宋老板的老婆和儿子、儿媳妇等人,这是人之常礼。人活一世,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礼数。
但是,宋老板很不自在地“哦”了一声,稍作停顿,说:“不用啦,忙你吧,有事情,我会安排你,嗯,好吧……”
妈的,难道,我这个电话撞破了老板正在进行的好事儿?
又一想,不大可能啊,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毕竟也不过是两部旧机器,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多少冲动?
金尚用电热壶烧了一壶开水,又开了卫生间的热水器,他准备过一会儿冲一个热水澡,捎带着把身上的内衣都换掉。他认为,在山洞中办那个事情所留在身上的气息,此刻需要尽快清理掉……打开双肩包,拿出几件衣服,双尾龟就在军用挎包里不停地动。金尚把双尾龟放在床头柜上,又找出一根好几天以前的火腿肠,说:“伙计,你好歹凑和一下吧,明天给你弄点肉吃。”
双尾龟只是伸出脑袋嗅了嗅火腿肠的味道,然后就把脑袋缩了回去,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金尚脱了衣服去洗澡,首先狠狠地用力士香皂搓了那东西。然而,这个时刻反而让他更加后悔跟梁洁在山洞里匆匆忙忙地办了那件事情。妈的,饥不择食啊,你跟畜生跟动物有什么区别?你怎么就管不住你呢?你以为这女人的便宜那么好占?万一呢?万一办事儿的过程中留了证据呢?
可能是水汽弥漫温度升高的缘故,也可能那件事情太过于印象深刻,金尚在洗澡过程中竟然发现自己又横刀立马地跃跃欲试了。无语啊!你妈的什么出息?金尚暗暗骂道,你现在就是个畜生啊,那样的女人也来电?还三下五除二地把头一回的事情办啦,再泥妈不可思议啊……
赌气之下,金尚提前结束了洗澡,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有一个宋老板刚刚打过的未接电话。妈的,又有什么事儿?
金尚赶紧回了电话过去,老板说:“你开车去医院一趟,我办公室里有两箱水果,你去拿回来。”金尚刚想问问这个时间我去了找谁开门啊?老板说:“你现在就去,我让梁助理带着钥匙给你开门。”
你妈的,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直接把办公室门上的钥匙给我不行啦?还用那个女人再跑一趟?
不过,金尚发现了一个问题,以前,老板称那个女人为“梁秘书”,这一回怎么就成了“梁助理”?难道是在老婆和儿子、儿媳妇面前有所忌讳?
……
金尚出门,开车来到医院。刚迈进创伤中心的电梯,梁洁就在不远处的大门外面喊:“等等,等等我嘛!”
电梯的门已经关上了一半,金尚赶紧按了开门键。梁洁一路小跑着冲进了电梯,说:“我紧赶慢赶,还是让你抢了先……”
金尚的嘴动了动,没说话。梁洁又说:“我住丽景公馆,哪天去我那里,我给你做饭吃啊。”
啊啊?丽景公馆?
金尚心中瞬间崩溃,日尼玛玛的你住哪儿不好?怎么偏偏也住丽景公馆?谁愿意和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靳云鹏以后若要天天遇见你,他还有个蛋的财运?还不全让你个****给败坏喽?
电梯到了11层,门一开,金尚马上蹿了出去,梁洁说:“你看你,狼窜个什么劲呢?一点风度都没有,不知道女士优先?”
狼窜?你说老子狼窜?
你也算女士?你优先个蛋啊?
老子只想跟你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个扫帚星丧门星,老子今后的财运估计也得让你给破败喽!金尚心中不爽,嘴上却说:“嗯啊,这不是……急着拿了东西,给老板送回去嘛!谁不想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几个陪床的病人家属在闲聊。护士站的两个夜班护——像是正在整理病案文书,听见梁洁的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得得”声,却连头也不抬,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
金尚心中暗暗佩服这两个护士妹子。对,做人就应该这样,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该蔑视的地方一定要蔑视,特别是像梁洁这种总想在众人面前装逼的女人……
来到宋老板的办公室门前,梁洁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伸手按了门后的开门,灯去不亮,梁洁说:“咦,怎么回事?下午还好好的。”
金尚不说话,因为他借着走廊里的灯光,已经看着了正对着门的小茶几跟前的两个纸箱,上面的“台湾水果”四个字格外显眼。老板应该就是让把这个拿回去。
梁洁反复地按了好几下开关,灯还是不亮。金尚就把两个纸箱抱了起来,说:“搬走不就行啦?还开什么灯?”梁洁有些不耐烦,说:“灯不亮,主任明天上班了怎么办公?”
崩溃!少你妈的抬出老板来压我!金尚只好把水果箱放下,站在原地等待安排。梁洁就站到门口,对着护士站喊道:“主任办公室的灯坏啦,你们过来看看!怎么修一修啊?”
“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来修!”一个护士冷冰冰的声音。
梁洁小声道:“这是什么护士?没教养!还懒得要死!”说完,又高声问:“物业电话多少?”
本来,金尚以为其中一个护士肯定会说“你问问总机”之类,没想到,护士站那边却没动静了。梁洁就“得得得”地走了过去,说:“我问物业的电话,你们怎么不理我?是给主任的办公室修灯,又不是给我修……”
金尚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护士站,他担心这三个女人会吵起来。人家是医院的护士,又不是你老板家的仆人,凭什么受你这样的口气跟人说话?
其中一个护士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身从电脑显示器旁边的文件架上抽出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扔到梁洁的面前,说:“上面有全院所有部门的电话,自己找找吧。”
这个护士说话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梁洁像是也没有了脾气,只好自己翻开文件夹,一行一行地查找物业电工班的电话。
金尚倚在门口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房间内,只见一个全身缠了白布的人,正站在宋老板的办公桌后面。
谁?像是躺在9楼重症监护病房中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啊,金尚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事?”
那人说:“你老板不仗义啊!”
还好,还好!
老板不仗义,又不是我不仗义!
金尚说:“我左右不了老板,连医院的院长都左右不了他!”
那人就不理解了,冷笑了两声,说:“兄弟,不带这样忽悠人的,我还不懂这个么?哪有院长管不了一个科主任的?”
金尚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抬手拱拳,说:“恕罪恕罪,你说的是一般情况,可是,在我们这里,院长还真管不了宋老板!为什么呀?因为创伤中心是金台医院的创收大户,给医院挣钱最多,院长当然敬他三分嘛!”
那人直直在站在那里,离宋老板平时所坐的那个真皮转椅很近。金尚说:“你坐嘛,那么站着,多累啊!”那人又冷笑两声,说:“你们的医生不让我坐,站着躺着都是这么一个姿势,真是生不如死啊……”
金尚暗想,这人既然还能说出“生不如死”这样的话,说明他还活着,说明他还是一个有灵性的人。只是,他是怎么进来的呢?金尚想向前一步,打算近距离看一眼这个人。没想到,他刚一抬腿,那人就抬手制止了他,说:“不要靠近我,小心我连累了你。”
啊?金尚的右腿在空中僵持了几秒钟,最终又放回了原地。
那人说:“我时日不多啦,也看透了这里的事情,要不是冯秘书死了,我们可能还维持不到现在。”
“嗯?你的死活,跟冯秘书有什么关系?”金尚迫不及待地问。
“他死了,你们老板肯定不想接着再死几个人,所以才让医生给我们维持几天嘛,我们早晚都是个死,在你老板的心里,我们或死或活,都不过是一个数字,你也一样,你也不过是他要产生数字变化的一个工具!”
金尚暗想,这人到底是怎么个来历啊?为何把老板揣摩得这么透彻?金尚回头看看外面,梁洁还在护士站的工作台上打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有电工过来。
那人问:“你可知道那女子的来路?”
“哪个女子?”其实,金尚已经想到了这人可能是指梁洁。
“就是你刚睡了的那个货嘛!你玩爽啦,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啦?”
这话说的,多低俗?金尚忙道:“哦哦,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是一时……”
“哼哼,你想说自己一时冲动?这话谁信?”
“哦。”金尚无语了,一切真相都在这个人的掌握之中,自己还能说什么?说得越多,漏洞越多,干脆不说好啦。
“那女子是你老板的一个砝码,专门用来办大事情的,你不会说你连砝码的意思都不懂吧?”
这话让金尚顿生好感,他忙说:“那倒不会,那倒不会。”
“所以嘛,这女子,你睡了,也就睡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嘛,关键是下一步,在你老板看来,你也是一个重要的砝码,你跟这女子的作用不同,但你两个在老板心中的分量差不多哦,你要把握这个机会,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再步了冯尔禹的后尘……”
看来,这人心肠还算不错,还知道关心别人。金尚抬手挠了挠头发,问:“我帮你什么呢?”
那人说:“你有一只龟,把那只龟放在老板的宅子里,一切都好,一了百了。你听了我的,就算是帮了我,当然啦,你帮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
“那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万一让老板家里人发现了呢?”木要阳不想答应这个要求,或者说,此人的这个建议实在不敢苟同。
那人摆了摆手,又点点头,像是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就听得梁洁在门外问:“跟谁说话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