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城完全收起了之前感觉面对两个小生后辈不自觉带有的一丝丝轻忽,认真的对梁岳说明了他到访的目的,并提出以少年作家的话题在小说连载之前炒作一下的想法。
“李编辑,这也正是我要跟你提的要求之一。如果我们能愉快的合作的话,那么这部小说后我们还是可能接着合作的,那么六年内,也就是我十八岁以前,我希望贵刊不公开不透露我的身份信息。炒作什么的,说实在的,今古传奇已经有资格不搞这一手了对吧,凭今古现在已有的影响力,只要能持续刊载好的作品,今古自然就能滚雪球一样粘结到更多的读者。至于我,一部小说而已,实在说明不了什么对吧。而且……”梁岳摊了一下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有限的条件,交通通讯都极大不便,更主要的,因为我这个未成年,各方面限制就更多了。所以,现在对外而言,王小小就是我舅,我舅就是王小小。”梁岳对李承城做了个你懂的的动作。
“嗯好吧,我明白了。那么我们社里希望每两月刊能连载十四章左右,小梁老师进度能跟上吗?你对稿费有什么要求?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要求?”李承城有大学生的傲气,也有达者为师的自觉,梁岳一番慷慨而谈,让李承城毫无碍难的用上了老师的尊称。
“我预计要写到二百八十多章的样子。如果你们按每两月十四章连载的话,要连载三年多,跨度会不会拖得太长?这个你们看着办吧,我的进度没问题,我每月至少可以寄给你们五十章,半年内完本给你们。我就希望我的稿件到你们那边后尽快审稿,最迟次月能按我的到稿量结算给我稿费。至于稿费如何计算,这个你们有标准吧?”
“现在稿酬标准比较高的约在千字十元左右,你这一百多万字写完,也能赚到不少了……”李承城试探了一下,看到梁岳有些沉呤,不由暗骂自己,跟个小孩玩什么心眼啊,立马改口说道:“不过我们主编比较欣赏你之前寄达的那些章节,特意派我过来跟你面谈以示诚意,主编给我授权了千字二十的权限,你如果认可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签约了。如果小梁老师有更高要求,我就需要联络社里加以请示了。”他还是留了点余地。
“二十就二十吧,我们就签杂志连载独家授权没有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哈,要是连载反响不错,我的稿件完本到齐后,贵社有没有可能考虑出实体书呢?”
“嗯嗯,我们主编提过这个可能性,那我们就是希望小梁老师后续文稿能够保持水准,出版实体书的可能是很大的。”
“嗯,那么我们到时签实体书出版授权时,希望贵社能照顾我一点吧。”
有着今古的诚意,期望值并不高的梁岳,和完全没有谈判经验的李先权,三人就这么一番简单直接的交谈,就达成一致,当即签定了李编辑带来的连载授权合约,条款基本没改,只是添加了“作者保证每月到稿十章六万字以上”“作者到稿审核通过后,次月按作者实际到稿量结汇稿酬”等几个条款。
“合作愉快!”李承城分别跟梁岳和李先权握了握手,摸了摸肚子:“那么,我们找地方吃点东西去吧。”
“嗬,天都黑了。这是我的疏忽。走走走,我们去杀馆子,今天跟李编辑沾个光,我们也去打个牙祭。”为外甥投稿成功而高兴的李先权又恢复了些幽默分子。
天已入夜,但镇街上毕竟与乡下不同,外面街道上稀落的木杆上吊着的昏黄的灯泡照着街道,对于已经看惯煤油灯的梁岳来说,可以说是亮堂堂了。不知哪家传出的《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歌声显得格外燎亮有力,农贸市场挂着“个协饭馆”招牌的饭店里还开着门,老板一家人在灯光下正吃饭。
三个人炒了三菜一汤,还喝了几瓶地方特产双桂啤酒,花了十几块钱,梁岳要结帐被李承城拦着了,他有出差补助,拿收据回社里可以报销的。
第二天李承城就告辞踏上了回程。
“没风景,没特产,留不住人啊!”梁岳这样想着,和幺舅一起给家里外公外婆和妹妹买了点水果糖白砂糖沱牌酒,又买了厚厚一沓信笺纸,花光了到手的二十块钱稿费,回家了。
梁岳写《寻秦记》没有一字不改的照抄老黄的原版,他也不可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梁岳尽量按着记忆深刻的原小说情节语言,把原版的肉戏部份都改成了模糊的文字,一番删改下来,字数就没有原版的多了。前十三章八万多字变成了七万五千多字。李承城回到杂志社里表达了他认为对作者这边最大的支持就是及时结算稿酬和帮助搜集些历史资料书籍的意见后,江武爽快的当即就让财务结算汇付已收到的十三章稿子的稿酬。
八月下旬,新学期即将开学前,梁岳收到了来自江城的礼物,一千五百多汇款和满满一纸箱书籍,让帮着投稿帮着签约都不曾激动的李先权也激动起来。
“梁岳,你这就算是有钱人了啊。”李先权高兴的对梁岳说道。
“呵呵,幺舅,虽然我不得不说写字真的手都软了,不过你也看到了哈,读书写字赚得到钱的哟。”梁岳也是激动的。曾经,他十五岁读高中前,何曾手里有拿到过超过一百块钱的时候啊,但现在,他也有一千多块了,比家里老爸老妈十几年的打拼存下来的都多了。而只需要半年,等小说完本,那妥妥的就成万元户了啊,村里把家里猪牛羊房子都折算成钱都还找不出个万元户的时代,村里首富有没有!
“幺舅,马上开学了,我计划在街上租个房子给你住,把我们的通讯地址改到那里,免得老是从学校过有影响。你独立出来住,可以把学习条件弄好点,争取一年后考上大学,至少,万县的吊崖坪大学争取考上嘛。”
“租房子的事你有钱你说了算,考大学就有点难了。”李先权认真的说道:“我们学校每届一个毕业班,本来能考上大学的最多就一个两个。我这个~哈~我主要是偏科,语文英语学起来有点摸不到门路啊。其实能读到高中,我已经知足了。”
“幺舅,你莫气馁嘛。要是你数理化不行我也看难了,语文英语嘛,那个就是花功夫就能起来的。多听多读多看,有语感了,你就会觉得那个好学的。”其实梁岳本身后来读中学时,也是理科学起来轻松加愉快,但现在为了解释写作的事就顺着说了。梁岳不希望幺舅高中读完就不读了,一家亲人里面,还得要有几个有能力的人,才能互相有个帮扶啊。
这个时候也不顾会不会让幺舅难为情了,梁岳也认真的对李先权说道:“幺舅,你知道我就是看了很多书,现在就总觉得想写点东西出来。这样,后头我会写点小文章,你拿来看了揣摩一下,争取自己能印象深刻点,然后就以你的名义往万县日报投稿。我们的目标不是别的,就影响到吊崖坪大学,拿下吊崖坪大学。你读大学了,就有工作了,那多让外公外婆他们高兴啊。”
顿了一下梁岳又说道:“经济方面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办法能赚点钱,家里现在幺姨二姨都结婚成家了,就外公外婆两个,你放心,我会让他们过得轻松的,你需要的费用也在我这里出了。”
“呵呵,你这稿费好象是来得轻便,用起来不当钱哈。你不是刚还说写字写得手软吗?”李先权瞬间的不好意思后,又恢复了正常。本来一家人里,平时就大姐家里条件好点,大姐劳力好,大姐夫有技术有见识,平时家里和另两个姐姐以及大哥都或多或少的接受着大姐家的帮扶,梁岳这样安排他会领这一番情意就是。要是真能努力一年,考上大学,那倒真是大好事,到时就有条件反馈大姐家了。
梁岳和李先权在街上找房子,结果发现居然不是那么好找。这时代这个小镇上本来就很少有人要租房子住,就算有人有房子没人住,也是空在那里,没有出租的意识。
梁岳忽然一拍脑袋,他想起了前世两年后上初中时和自己同班的李胜,李胜的爸爸在供销社宿舍楼有宿舍,但他家就在挨着街上的石坪村,步行不要十分钟,他的宿舍基本都是空着的,就连后来李胜读初中,也是住学校没住那儿,只是偶尔带梁岳们到那空房间里看视过一两次。虽然现在跟李胜还不认识,但找他爸爸李宗明拿钱租用他空着没用的房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梁岳带着幺舅到供销社找到李宗明,李宗明看着这两个不认识的小子一脸的不明所以。
“李叔,我爸是个协的梁羽平。”梁岳自我介绍道。在这个不大的小街上,人们互相认识的几率是很大的,而且个协和供销社间是有一些商品交往的,而梁羽平作为那个年代全岳河镇独此一家懂电器修理的人,也是有些名气的人物。
“哦,梁羽平,我知道。”李宗明和气的回应道,然后看着梁岳,意思是那又怎样?
“嗯,我听说供销社分给你的宿舍你都空着没住过。我想找你租过来住一下,我们对外就说是你的亲戚,借过来住的,可以吗?”梁岳说道。
“哦,那个宿舍啊。嗯,我是没怎么住,可以呀。”李宗明说道。
“太好了。那一年一百块钱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你好久开始要嘛?”李宗明一下热情起来。一百块钱,差不多三个月工资了,反正那房间空在那里没用,这就当捡到笔钱了啊。
“你现在就拿钥匙带我们去房间嘛。”这个时候乡亲间诚信还是挺好的,而且梁岳知道李胜的爸爸为人不错,个人信用更不是问题,梁岳提都没提写合同的事情。
交钱,拿钥匙,买被子床柜凳装灯装吊扇,连房租一共三百多块钱花出去,让李先权都觉得有点败家的一通折腾后,空空的房间一下就变得温馨舒适起来。
梁岳坐在房间里,忽然感觉自己需要改改计划了。
初回复记忆时,手里没钱,前世对老家也有着厚重的思乡情结,一时就想着顺其自然的生活,再安静地享受一遍成长的过程。那时象老家晚上没电靠煤油灯照明的那种摇曳昏黄,象通讯到镇里后还要通过乡里村里再到生产队里的漫长,象雨天行路泥泞溜滑,等等,这些都自然的想着克服克服就是。可现在手里有钱了,有些想办的事可以办到了。
梁岳想做些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