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见何春家的有些讪讪的,遂莞尔一笑:“我晓得婶子是为我好,我这里有包顶好的茶叶,婶子拿了去吃。”说完,三姑娘转身走到柜子前取出一小包茶叶,笑道:“这是母亲给我的信阳毛尖。”遂递给何春家的,何春家的心花怒放的接过茶叶包,福了福身子,正要说些什么,三姑娘继而又笑道:“婶子来回劳累,快回去歇歇罢,若是因为替沛暖忙前忙后累坏了,沛暖会于心不安的。”
路玙坐着和三姑娘说了会话,三姑娘伸手锤了锤腿脚,笑道:“今儿个太阳暖,不如去倚春苑转转罢。”路玙笑着应下了。
三姑娘和路玙分别带了各自的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倚春苑。
冬天的倚春苑像是裹了一层银装,青松红梅点缀其中,煞是好看。
远远地,路玙瞧见水榭上坐着一名少女在掩面哭泣,身旁的婢女似在低头安慰。路玙有些困惑,伸手拉了拉三姑娘,三姑娘循着路玙所指的方向望去,微微蹙眉,遂领着众人往水榭走去。
女孩儿见到路玙和三姑娘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起身道:“三姐姐,玙姐姐。”
原来是早晨在睦元堂才见过的六姑娘路沛惜,三姑娘望着六姑娘哭得红肿的眼睛,说道:“六妹妹这是怎么了?”
六姑娘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忙道:“没……没什么。不过是风迷了眼睛。”风迷了眼睛?三姑娘轻声一笑,转身在石墩上坐了下来,倒是六姑娘身旁的小丫鬟愤愤不平的说道:“三姑娘,你不知道,那些个仗势的东西如今连正经主子也敢欺瞒。”
三姑娘微微一笑,并不搭话,而是笑意盈盈的望着六姑娘。
小丫鬟本以为三姑娘会继续问下去,没想到三姑娘并不说话,顿了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方才姑娘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瞧见洒扫院子的婆子不知道上哪儿躲懒去了。院子里的积雪都没有弄干净,好容易找到了人,那婆子竟理直气壮的说是二姑娘收拾佛堂用着她了,二姑娘多么端庄的人,如何就能做出这种事来,定是那婆子鬼迷了心窍,污了二姑娘,那婆子一副拿乔的样子,说起话来也趾高气昂的,凭白的惹了姑娘心里难受。”
六姑娘慌忙开口训斥道:“挚儿,莫乱嚼舌根!”挚儿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六姑娘一训斥,只好讪讪地退至一旁,不再说话。
三姑娘微微一笑,原本只道六姑娘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想到她也是个有心思的。二姑娘和六姑娘院子是挨着的,只是此番言论漏洞百出,三姑娘可不想淌这趟混水,大房的事就在大房解决就好,竟一个两个都想牵扯到二房。
三姑娘缓缓起身,柔声的安慰道:“六妹妹,不是三姐说你,平日也要端出个主子的架子来才好,那些个仗势的才不敢如此。”顿了顿,三姑娘又为难道:“二姐姐定是无心的,六妹妹也别忘心里去,找个时候跟二姐姐说清楚,相信以二姐姐的为人,定会妥善处理的。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六妹妹也别坐太久,虽说今日阳光融融,到底是天寒,还是快些回院子罢。”
路玙对着六姑娘微微一笑,遂起身和三姑娘离去。
挚儿望着三姑娘远去的身影,有些纳闷道:“平日里提到二姑娘的事,三姑娘的反应不是这样的啊!”六姑娘用帕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冷冷的开口道:“她在推脱而已。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如何就会为了我一介小小庶女去大房找不是。”
三姑娘携了路玙的手往前走,路玙微微笑着,三姑娘冷笑一声:“越发的没边了!”
路玙轻声一笑道:“惜妹妹还小,云姐姐莫要上心。”三姑娘轻声嗤笑着:“她在试探我。”路玙装作不解的样子说道:“试探?”
“对,试探!先是故意在水榭哭泣引起我的注意,然后让挚儿‘不小心’透露些信息,以她对我的了解,认为我一定会借题发挥,去漪澜馆帮她讨个说法。我和二姐姐平时是有些不合,却不至于两房的事情也分不开,如今一个两个的都蹬鼻子上了脸,真当二房都是闲的不成?”三姑娘面色阴沉,看来这几日帮五弟准备小生辰,不少人都红了眼,争先恐后想要分一杯羹。
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纵是三姑娘待自己再亲密,路玙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说道:“云姐姐舒心,若是小生辰需要帮忙的,路玙愿意替云姐姐分忧的。”三姑娘高兴地说道:“果真麽!那我就此谢过妹妹了!”
言罢,三姑娘又思索了一阵,心中冷笑,只是这也太巧了些,自已同路玙来倚春苑只是临时起意,她便像早早知道了一番,看来纾景院的人也有不干净的。
倚春苑和路玙住的锦瑟馆离的极近,路玙笑着邀了三姑娘进去坐坐,三姑娘莞尔笑着拒绝了,声称还有事要去忙,路玙闻言也没再留她,微笑着目送三姑娘离去。
走进锦瑟馆,路玙趁着平烟不在,悄声对平安说道:“这两日仔细注意着芳菲,她和什么人接触了,动过我屋子里什么东西,皆要留意。”平安闻言忙点头称是,路玙微微点头,轻声道:“朱仪阁今日可递了消息?”平安道:“允沫说朱仪阁一个扫地丫鬟来过,留了张字条。”说完,从袖中掏出张字条递给路玙,路玙接过字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红袖既非”。路玙微微蹙眉,将字条扔进暖炉中,不一会儿,字条便化为灰烬。
路玙看字条时没有避着平安,因而平安也瞧见了字条上的话,遂疑惑地问道:“姑娘,‘红袖既非’是何意?”
路玙垂眸思索,半晌才道:“红袖不是睦元堂的人。”平安有些微微诧异,她和红袖原本都是睦元堂的丫鬟,红袖原就是那种妖里妖气的,路老夫人本想将红袖摆到大房里的,后不知为何一直未动,她原还以为红袖就是那种一心想成为姨娘的人,没想到红袖竟是不依附路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