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笑意盈盈的挽着路玙的手往前走,不时地观赏着红梅,整个梅林香气四溢。路玙心中想着平安如何去了这般之久,四姑娘笑着指着一枝开得正盛的红梅道:“玙妹妹,你瞧这朵梅花开的倒是好得很。我甚是喜欢,玙妹妹帮我折下罢。”
路玙心生疑惑,四姑娘为何不自己折梅,但她既然这般开口了,路玙也没有断然拒绝的道理,因而笑道:“既然云姐姐喜欢,我便帮姐姐折下。”说完,上前一步便要去折梅,四姑娘见状,忙道:“我不过是与你说着玩的,快回来吧。”四姑娘忙上前去拉路玙的衣角,路玙脚下一个打滑,身影不稳,险些要摔倒,四姑娘见此情景伸手去拉路玙,路玙忙站稳,却见四姑娘已摔倒在地。
“姑娘——”一个刺耳的声音响彻梅林,元香一个箭步冲到四姑娘身边,伸手便要去扶四姑娘,四姑娘脚踝一阵刺痛,身形不稳重新摔在地上,此时的四姑娘身上沾满了积雪,发间的珠花也掉落在雪中。路玙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怔住了,半响才在平安的声音中缓了过来,此时元香已是声泪俱下,哭声足以让闻者悲痛:“玙姑娘,我们姑娘何曾薄待过你?你竟要……”四姑娘忍着脚踝的疼痛,苍白着一张脸,呵斥道:“元香……休得胡言乱语!”元香咬着唇不再言语。此番举动已是惊动了二姑娘和三姑娘,待她们闻声赶来之时,见到的却是四姑娘狼狈不堪的坐在雪地里,元香跪在一旁,路玙站在距离四姑娘不远处的梅树下。
二姑娘瞧见此状,柳眉轻蹙,冷声道:“该死的奴才,还不快把四妹妹扶起来。这天寒地冻的,受了凉可怎么是好!”
伺候在二姑娘身后的丫鬟忙上前搀扶起四姑娘,四姑娘由于右脚崴伤,只得由两名丫鬟搀扶着站立。
众人浩浩荡荡的护送着四姑娘回了栖云轩,二姑娘命人禀报了大夫人,大夫人派了府医和孙嬷嬷前来探望,孙嬷嬷到了栖云轩,见二姑娘也在,便给二姑娘见了礼,转而看到四姑娘虚弱的歪在芙蓉锦榻上,便关起的问道:“四姑娘怎么了?”四姑娘脸色苍白,轻声道:“方才同玙妹妹赏梅之时崴了脚。”孙嬷嬷叹了口气道:“夫人听到姑娘伤到了,心下担忧的不得了,可又正逢庄子上的人来回话,夫人叫奴婢来瞧瞧姑娘。”四姑娘抽出锦帕试了试眼角:“女儿不孝,倒是让母亲担心了。”
元香在一旁抢白道:“嬷嬷不知,姑娘可不是自己崴了脚……”“元香,住嘴!”四姑娘厉声喝斥道。元香身子一颤,不敢再言语。
孙嬷嬷跟在大夫人身边,乃是人精中的人精,如何听不出另有隐情,只怕四姑娘心中此刻正期盼着自己问下去呢!自己如何能让四姑娘失望呢!遂问元香道:“元香何意?”四姑娘忙要开口,孙嬷嬷拦着四姑娘,宽慰道:“四姑娘莫怕,若是什么人让四姑娘受了委屈,夫人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元香得了底气,便开口说道:“嬷嬷不知,今日咱们姑娘和玙姑娘去赏梅,姑娘让奴婢去取了剪刀前来剪梅,不想,奴婢回来之时便瞧见那玙姑娘踉跄了一下,姑娘忙去扶她,没想到玙姑娘竟将姑娘推倒在地。”
孙嬷嬷微微蹙眉,本来想着不过是四姑娘想要给哪个嫡出姑娘小鞋穿,没想到还牵扯到了玙姑娘,大夫人现在尚且还没摸清楚路老夫人对玙姑娘一家的态度,不好冒然开罪了谁,只是自己不明白的是,四姑娘如何就和玙姑娘对立上了!碰上玙姑娘的事,孙嬷嬷便不好直接说什么了,只得宽慰道:“想来是玙姑娘不小心罢。”
二姑娘从四姑娘的栖云轩出来,面上满是不悦。
身旁的大丫鬟袭月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因为四姑娘的事不悦?”二姑娘嗤笑一声,冷声道:“平日里在大房里折腾也便罢了!如今还去为难一个外人,真当旁人都是傻的看不出来麽!她是什么心思,我一眼便看得出来!”袭月说道:“左不过是个庶出的,姑娘又何须同她置气,凭白的降了自己的身份。”
待孙嬷嬷回去了,四姑娘立刻阴沉着一张脸:“这个老狐狸!我倒是真崴了脚,如何就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抹过去了!”思索了一阵,四姑娘望向元香,冷声道:“祖母那便可来了人麽?”
元香心里十分害怕四姑娘生气的样子,忙答道:“回姑娘,老夫人那边还没有人过来!”四姑娘闻言,怒火中烧,将手边的茶盏猛地挥在地上,地上顿时满是狼藉,元香的裙角被泼满了茶水,滚烫的茶水顺着裙角流进元香的鞋袜里,元香被烫的一阵吃痛,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元香看了看四姑娘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夫人那里定会来人的,姑娘且宽心……”
“宽心!宽什么心!祖母如今被那贱人哄得乐呵呵的!姨娘也被母亲压着,几个月都见不到父亲,我若如此下去,还能有好儿!”四姑娘尖声道。
元香胳膊一阵疼痛,垂眸一看,只见四姑娘正用指甲死命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元香顿时红了眼眶,眼泪溢满呼之欲出,却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正闹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妇人挑帘而入,四姑娘瞧见来人,忙放开元香的胳膊,元香偷偷摸了摸早已被掐的青紫的手臂,妇人一进门便瞧见了四姑娘和元香之间的小动作,元香忙迎上前福了福身子:“何春婶子。”
何春家的假意笑了笑:“四姑娘可还好些了?”
四姑娘歪在榻上,柔声道:“劳嬷嬷关心,已经好多了。”何春家的一屁股坐在元香端来的杌子上,笑眯眯的说道:“那奴婢就放心了,老夫人担心的不得了,还道四姑娘原就是个心细的,如何就这般不小心的崴了脚了呢!”
元香接到四姑娘的眼神示意,立刻说道:“还不是那玙姑娘……”四姑娘立刻呵斥道:“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