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沄汐与孟宁远跟着阳忠来到了村子边上的一栋宅子,这应是全村最大的宅子了,只有三间屋子和一个小院子,正对门的院子是待客的前厅。
阳忠自然是上座,这阳忠给孟宁远的感觉很是奇怪,虽然是渔村的主事,却带着一丝看不透的贵气。
“二位也不必站着,坐吧。”
楚沄汐坐在了孟宁远的身旁,此事她没有参与,楚沄汐自是知道此事看似不简单,还是让孟宁远解决为好。
孟宁远见楚沄汐平静了下来,安了心,便转向了阳忠,“阳公,不知今日这般究竟所为何事。”
阳忠还未语,那高瘦男子已带着怒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我们都已经落魄至此,你们还不肯罢休。”
“啓儿,住口。”阳忠怒道。被称作啓儿的高瘦男子闻言也未在说话。倒是孟宁远仍旧疑惑不已。
“阳公,恕晚辈仍是不明缘由。”
阳忠看着孟宁远,似是在确定孟宁远所述的真假,过了一会方道:“这位公子,既然无心我这小村子,又怎会刻意前来呢。”
孟宁远心知其中定有误会,于是道:“我乃滇池人氏,家姓孟,几年前在滇池泽旁禺同山脚从贵村一渔民手中买下一块地方,修葺了府邸,昨日方才携妻到此地,今日无事便想着来贵村一观,恰好村里正在祭祀先祖,后来到了一大娘家中得知贵村祖先之事,之后便遇到了几位,到了此处。”
阳忠闻言点了点头,“对不住了,孟公子孟夫人,本地近来有些小事,令我们有些忧心,还望见谅,阳啓,赔礼。”
阳啓便是那高瘦男子,此时也知是他们认错了人,倒也大方的上前抱拳行礼,“此事是我不对,二位见谅。”
孟宁远也非小气之人,同样起身回了礼,“无碍,只是不知所因何事,另贵村如此惊慌。”
阳忠闻此叹气,“孟公子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此事休要再提,啓儿,送二位出去。”
“是。”阳啓得令,做了请姿。
孟宁远见此也不再多问,带着楚沄汐离开了此地。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刚刚大娘家的儿子,此人憨厚,见到孟宁远及楚沄汐知是认错了还不好意思的点头示意,此时楚沄汐及孟宁远也明白了,应是这大娘的儿子通报的阳忠,而大娘则负责拖住他二人,思及此,孟宁远更是疑惑其中之事了。
楚沄汐与孟宁远出了村子后,直接回了宅子,路上楚沄汐方才开口问道:“宁远,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最好不要牵连进去,你我明日先回滇池,待这村子之事了结,日后再过来游玩也并无不可。”
孟宁远也如此想,“我也正想着此事,先不论村中百姓的奇怪,光是那阳忠就不似一般百姓,如今他们如此担心,也必不会是小事,孟家之事商贾之家,还是不要牵扯为好,明日我们便回吧。”
回到宅子之后,楚沄汐便将村子之事淡忘,在亭阁中品茶赏美景,难得的小憩一会,孟宁远一直陪着楚沄汐,二人说着话,不时的惹得楚沄汐浅笑出声,全然不见了适才的愁闷。
“你是谁啊,你不能进去,啊——”
楚沄汐及孟宁远闻声回头,正瞅见秋儿被一个男子打倒在地,孟宁远刚要出手,却发现来人竟是刚刚分开不久的阳啓。
孟宁远收回了手,“你怎么会在这儿。”
谁知阳啓怒火正盛,上来就是一拳,还好孟宁远躲得快,不然也要痛苦一阵,“你疯了,我孟家可不是你说闹事就能闹事的。”
“孟家,呸,你说,是不是你将那些人引进村子的,刚刚我还有所惭愧,以为认错了你们,没想到你们刚走,那些人便来了,不是你们会是谁。”说完又要上前动手,而秋儿也缓了过来,立刻上前截住阳啓,刚才没有想到阳啓突然出手,秋儿才会被打到,如今也是有些生气,毫不客气的踢了阳啓两脚。
孟宁远护着楚沄汐,生怕阳啓误伤了楚沄汐,见秋儿将局势扭转,大喝一声:“秋儿,住手。”
秋儿住了手,而阳啓则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
孟宁远见他安静了下来,方才放开楚沄汐,上前询问,“你说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阳啓依然存着怒气,“何须过问,你们都是一起的。”
孟宁远也不生气,直起身示意秋儿退下,楚沄汐也将铃儿支走,缓了心神坐了下来,心道‘这一日还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啊’。
“若如你所说我与那些人是一起的,那现在你就不应该在这儿和我说话了,你自己来的?阳公呢?”
阳啓也不是傻的,听着孟宁远的话稍微静了心,“父亲和村民都被那些人关在家庙里了。”
孟宁远皱眉,“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阳啓抬眸看着孟宁远,和阳忠的眼神一模一样,片刻,阳啓站了起来,“我若告诉你,你能否帮我。”
孟宁远弯了嘴角,“我孟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若贵村涉及我等无法干预的事情,请恕孟某无法承诺。”
阳啓也是想了好一会,方道:“不管了,我也不认识别人,你能帮就帮,不能帮也罢。”
孟宁远示意阳啓坐下,阳啓坐下之后缓了口气,说道:“你今日所去的村子是元封三年才有的,不知你们是否知晓滇国,元封二年,先武帝征讨滇国,滇王将滇国送与了武帝,我阳氏一族本姓滇,乃滇国之后,因滇国没落而来到了此地,此地原是滇国边缘,先人离家不离国,就在此居住了下来,秦时曾有滇阳县,为保族人不被残害,族长下令改滇姓为阳,六十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如今我父亲为族长,却在三月前出了一件事,族人在打渔时救上来一个人,据他自己说他是越巂郡青蛉县人,因躲避恶人翻越了禺同山,在滇池泽旁歇息时落水,被我族人相救,此人在我村上住了月余,却在一日突然消失,还带走了所住人家祭祀用的的青铜礼器。可能是因为滇族的青铜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方让他起了歹念,此事之后,经常有穿着华丽之人来到村子,开始时族人皆未察觉,直到有一日,来了一个人,向族人打听这个村子的来路,父亲方察觉了不对,虽然滇国没落,并没有牵连子民,但总有些贪婪之人妄想得到我滇族的东西,残害滇族后人之事常有发生,所以才会有今日之事,你们离开之后,便来了一些人,将族人全部关押在家庙,我是在他们动手之前被父亲送出来的。”
楚沄汐及孟宁远已然呆怔当场,此事远比想象的要复杂,牵扯到旧国之后,若关押他们之人是官寺之人,那就更不好解决了。
阳啓见他二人没有回应,也是失了信心,“几年前,曾有流传,说我滇氏一族在滇国没落之前曾埋过一批宝藏,以供复国之用,可此事根本不是真的,也是自那之后,滇氏一族陷入绝路,很多人改了名换了姓,只为活命。”
楚沄汐此时突然开了口,“我曾听父亲说过,滇池县便是原来的滇国,因没落而划分至益州郡,为郡治。”
孟宁远看着楚沄汐,说道:“此事我也听过一二,可如今滇池县早已没有滇姓,没想到在这贫瘠之地,竟还有滇氏族人。”
说罢看向阳啓,“我不敢确定找你们的人是否是官寺之人,若是,我是不会插手的,若不是,只是单单有人觊觎你滇族的东西,倒是还有法子可以救出你的族人。”
阳啓一听孟寻如此说,心下激动,转念一想,他也不知那些人究竟是谁,于是摇头叹气,“我也不知那些人究竟是何来路。”
“你们究竟有什么东西让那些人如此在意。”楚沄汐问道。
阳啓想了想,回道:“滇国向来以青铜器最为上品,而模具也是世上仅有的,恐怕是有人冲着这些模具而来,若是有新式青铜流入商铺之中,必将能大赚一笔。”
孟宁远微微闭目,随即又睁开,“你怎知滇族真的没有其他吸引那些人的东西。”
阳啓摇头,“不会有了,这点我可以保证。”
看着阳啓如此肯定,孟宁远也不再做疑问,“此事需让我好好想想,我想你父亲和族人应不会这么快出事,你今日先住在此处,明日再商量如何救你父亲吧。”
阳啓也是没了法子,只好依着孟宁远所说去做,心中则担心阳忠,今夜怕是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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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国:(前278年——前109年),是中国西南边疆古代少数民族建立的国家,疆域主要在以滇池中心的云南中部及东部地区,历史学家惯称为滇族。公元前109年,汉武帝出兵征讨云南,滇王拱手降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