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尖叫了一声,反倒后面传来一个非常憨厚的声音说:“当当当哥,你你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漆黑的教室中,一双黑不溜秋的眸子盯着我,我一望竟然是憨子,哎呦我的妈也,这人吓人,真是吓死人呀!
我拍着胸脯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憨子你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
憨子挠了挠脸,疑惑的问:“什么叫我提前打个招呼,一连喊了你好几声,你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手里是什么呢,给我瞅瞅。”
憨子说完,要去夺我手上的这本古旧的笔记本,他觉得我看什么看这么的聚精会神呢?
他要去夺,我将笔记本往怀里一收,告诉憨子:“走走走,别乱动。”
说着,我跟憨子走出了教室,将教室门上了锁,然后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检查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之后,我才跟憨子离开了学堂。
一切我都很小心,这所学校对于我而言是充满恐惧色彩的。
憨子手里拿着一个手电,往山上乱招,我好生生的走在白土盘山路上。
我家离着这学堂还有一里多路呢,路都是盘山的,曲折的,路两旁都是山,山上全是成片成片的古木,蓬头在路两旁的参天老古树像巨人一样,遮天蔽日。
山上野鸡、豪猪、兔子、野猪、山羊啥东西都有,刺猬还能从山上自动像个石头一样滚到你脚边咧,听老一辈说,狡猾的狐狸为了偷鸡,一下雨就躲到村头的桥墩下,见到鸡回笼,像个小孩一样,推开鸡窝,一阵乱咬,咬到就跑,如果是翌日朗朗的晴空中,天上会有巨大的老鹰盘旋,老鹰能够像一只离弦的剑直接从苍天俯冲而下,叼起一只两三斤重量的家禽飞升万里!
这些印象,深深烙在我的脑海中。
童年的味道。
……
晚上有点闷热,没跟憨子走多久,头上便冒出了汗珠子。
路上就有一条一米长的蛇跑过!
有擀面杖那么粗!
差一点就一脚踩到了!!!
蛇身上明晃晃的鳞片让我觉得浑身麻嗖嗖的,我下意思的躲到了憨子的背后,说实话在山里待得少,遇到这些玩意,还是很恐惧,憨子反倒迅速的从地上捡起了两块巨石,捡起来就往蛇被上扔,当憨子拔路两边的树杈时候,这天是蛇惊得划过了白色的石子路,然后窜到坝上的荆棘里了。
憨子急忙的追到了草垛里,将手电噻我手里。
我看憨子就光着手到草垛里去掏,这可是把我吓得一阵惊动,万一这条蛇没有逃走,就呆在草垛里,蛇回头咬憨子一口那可怎么办?
我觉得憨子真是不要命。
憨子像个野猪一样,在草丛里拱了半天,没见蛇影子。
憨子揽了揽袖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有些遗憾的说:“哎呦,让******跑了!”
我像个木头一样站着,傻傻的问了憨子两句:“憨子,你你老夫司机没被咬到吧?”
憨子摇了摇头,伸出双手给我看:“当哥,能有啥事呢?逃了,走吧。”
“喔。”
憨子在山里待惯了,有一股野劲儿,遇到蛇就抓,见到鸟窝爬树抓,爬不上去的树,那就拿油锯砍掉,反正大别山山里灌木比祖国的栋梁还要多!
我问憨子:“难道你不害怕这条蛇阴在草垛你咬你一口吗?”
憨子告诉我:“怕鸟,这蛇又没毒。”
我小时候的确是知道一些蛇是没有毒的,比如水蛇。
这种蛇常年呆在草沟、沼泽、地塘、溪流。河流中,一般是靠青蛙,小鱼为食物,全身像是编织的麻袋格子一样,褐里带有淡淡的猩红,虽然无毒,但是也具有一定的攻击性,小时候在插秧犁田的季节里经常会从泥土里抓到蛇,现在想着都有些麻嗖嗖的。
还有另外一种蛇没有毒。
靛青蛇。
像靛青蛇这种蛇就属于身体比较巨大的了,一般能够长到三米长,他的颈部和下巴都是橙红色的,也是最常见的,而且这种蛇对人没有什么攻击性,吃的都是老鼠跟青蛙,有时候会偷偷溜到农家鸡窝里吃鸡蛋,活吞饱了,就缠在树上。
这些蛇小时候我都遇见过,不过多年不回农村,几乎也都很生疏了,不是很能辨认,在我很小的时候还有一专门补蛇为生的,比如我大父(我爸爸的兄弟,我堂妹的父亲)专门补蛇拿到镇上去卖,有时候晚上将蛇用蛇皮袋装着,就挂在墙上,很多次蛇都将蛇皮袋给咬破了,有一次还爬到奶奶的帐子上,吓得人魂都没有了。
我总觉得那个年代比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有趣多了,农村里有各种千奇百怪的职业,有专门捕猎下钢丝套的,有像大父那样专门捕蛇的,红叔钓鳖的,还有更背着打鱼机打鱼的,赶虾,吸河沙的,爬山采摘食饵的,千奇百怪的职业,有些连名儿城里人可能都读不出来,要一个个去讲吧,估计我这一辈子都讲不完。
可是随着时光的变迁,老土房新修,年轻人都奔着城里生活了,在乡下留下的都是一些自留老人,留下一缕颓废,那些往事,这些行业,也渐渐退却于人们的视线,就连往日靠着度日的田地都变成了荒芜的荆棘山。
哎~
我久久的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刚才憨子抓蛇的这一幕能够勾起这么多的遐想,我似乎对这趟回乡之旅有了几番的兴致。
憨子却拿着手电筒在荆棘里乱照,他说这天闷热,一定还会有蛇经过的。
我倒是听说过,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有大雨到的说法,至于一会儿我跟憨子还会不会碰到蛇吧……
这个我不希望再遇见。
跟憨子走了很久都没有遇见蛇,他有点抱怨了。
憨子一面埋汰蛇跑了,一面给我解释自己为什么敢跑草丛里去抓这种蛇,他说正是一条靛青蛇,这种蛇是没有毒的,而且也没有攻击性,蛇肥而滋补,要是能够抓一条,那么明天就可以炖蛇汤喝了,只可惜呀~~
我道不大敢吃这种东西,蛇这东西看着就浑身发麻,吃那就算了吧,我很好奇憨子万一看错了怎么办?
我知道这天黑漆漆的,很容易看走眼,万一是剧毒的草上飞(蝮蛇),青蛇膘(竹叶青)土地跑蛇,这类毒蛇蛇怎办?
憨子冲了挤了一个眼,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倒是有几分调侃我的意思,他说:“真别看当哥您啊,您往城里嘿这么一呆,完全改造成为一名合格的知识分子,山里的事情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呢?当个,你做人不能忘本啊!”
啥城里改造知识分子。
害,我我我,我无论我走多远,飞多高,我的根在这里啊!
看憨子你说的。
我听了憨子这话,有数不尽的自嘲,的确,小时候认蛇有没毒那可不是难事情,天天在山上山下的,跟蛇打交道多着呢。
憨子索性把我当城里来的客人,一面赶路,一面给我科普知识。
他说蛇有没有毒,第一看头是圆的还是尖锐的倒三角,溜圆的大多无毒;第二看颜色,颜色鲜艳的多为有毒,第三看尾巴,当然这些也不是很准,头是三角的也有不是毒蛇,溜圆的,像个黄鳝一样的胖大个儿也有无毒的蛇,所以这东西,如果在山里头待久了,自然而然的到眼就辨别得出来,像我这种,经过城乡改造的,这种功能的确退化掉了,憨子啊,说得没错,我兜了一圈,就忘记了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