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没几分钟,急救车就来了。半夜,小城市的路上基本没有多少车,又在市区内离着医院又不远,所以这急救车来得很快。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从我和城南的手里把付班长和冷晨接了过去,上了车就一路警报的走了。看着冷晨和付班长被急救车接走了,我就感觉这个世界都快要毁灭了一般的绝望,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儿,生怕想多了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急救车刚一走就进来几个警察,爆炸时产生的巨大声响,在这个小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再加上现在又是敏感时期,所以警方随时可以在短时间内出动警力维稳。几个警察走进来看了看爆炸后宾馆里的惨状,又看看几个穿着军装但没有佩戴军衔的我们说:“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此次案件的调查。”说完就进来几个警察把我们如同犯人一样的驾到车上往局里开,这个时候就算是对方把枪顶在我们头上,我们也不会反抗的,因为心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到了公安局,这些警察又跟我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这些警察把我们几个安排到一个有床的房间里让我们先睡下,等明天再说。我们四个人坐下来的时候,我的意识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看看城南和柯明,再看看洛宁都是泪流满面,一脸的惊恐,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这样在惊恐中等下去,倒不如守在冷晨和付班长身边,即便再糟糕的结果,我们也要拿出勇气去接受。想到这儿,我站起来想给城南他们几个说我的想法,但站起来了才发现,城南他们几个也都站了起来,看来他们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我心如死灰的叹了口气说:“走吧。”
四个人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警官,身后跟着四五个警察,看样子这人应该是局长之类的高官要职,这人对着屋里的我们四个人说:“你们几个谁负责?”听他这话儿的意思好像有事要说。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我,有什么事?”
那人看看我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但一定要冷静,千万别干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要不然你们班长也不会高兴的,希望你把这几个人看好,你们现在有什么要求?”
我看看城南他们三个说:“现在送我们去医院,马上。”我突然发觉自己的口气是一种命令似的口气,而对面则是局里最大的官员。
那人看了我一会儿才点点头说:“可以。”
四个人坐车到了医院,离医院越近心里越没底,等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我反而没有了下去的勇气,生怕这一脚踏出去,就将面对着付班长一开始说的生死。但回过头来看看洛宁他们都在关注着自己的行动,如果我都没有勇气下去,城南他们会感到绝望。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不管结果是什么,我林少微都他妈认了,哪怕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四个人摇摇晃晃的被人扶着到了手术室门口,红灯还亮着,送我们来的那个警察说:“你们在这儿等着还是……”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稍微稳了稳心神说:“我们在这儿等,您先回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等手术完了再说。”我发觉今天自己对谁说话都是一种命令式的口气,那警察看看我们几个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四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红灯,希望它马上变绿,两个人活蹦乱跳的出来,但又怕这灯灭了,医生摇着头出来,就像电视剧里那些蹩脚的剧情一样,自责的说一句我们尽力了。就在我们心里特复杂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位年轻的护士,对着门外的我们四个人说:“你们谁是病人的……谁是AB型血?病人失血过多急需大量血源。”
我一听护士这话儿,心里挤出一个历经磨难的笑,声音有些发颤的说:“我是AB型血,1000毫升够不够?”
那护士眼神特复杂的看了看我说:“跟我来吧。”说完就往外走,我在后面跟着。
等到了抽血的房间里,验过血,与需要的血源完全匹配,我赶紧把胳膊伸过去说:“医生,快抽吧,1000毫升够不够?”我现在说的话做的事都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像是完全不经过大脑,靠着一种本能说出来做出来的,整个大脑像是死亡了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
医生有些奇怪的看看我问:“你跟病人什么关系啊?”我一时间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医生见我不解其意,一边准备抽血的工具,一边说:“虽然现在病人需要大量的血源,但抽1000毫升你受不了,我先抽400毫升应急,至于剩下的血源,我会尽快联系血站的。”
我一听只抽400毫升,怕不够,带着恳求对医生说:“抽800毫升行不行?至少也得700啊,医生,这俩人是我的班长和战友,不要管我受不受得了,哪怕把我的血全抽干,也请你们把他俩治好……”这话还没说到一半,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刚认识一周时间左右的战友和班长有这么深的感情,甚至不惜舍出自己一条命,这在以前,即便是胖子,我也没有勇气做出这么一个决定。或许在新兵集训这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自己和冷晨他们已经有了生死相依的那种托付,而在这次绥城任务中,付班长舍身把冷晨给救下来,也正应了我们刚到绥城时,付班长说的那句我们历经生死的话,毕竟我们的名字都是兵,理解彼此也珍惜着这份比友情更难得的战友之情。
医生见我眼泪下来了,当时就软了下来说:“你别哭啊,这样,看在你是个解放军,体格强壮的份上,抽600毫升,但记住千万不要激动,注意调养。”我这才千恩万谢的就差下跪了。
医生给我抽完血,护士拿着抽出来的600毫升血,快步跑向手术室。而我则被安排在走廊里休息。可这个时候我哪里坐得住啊,站起来就准备往手术室走,可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的,眼前一黑,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因为供血不足而昏倒了。被人发现了放在了病床上,到现在还打着点滴。我浅笑了一声,刚来绥城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而谎称是来研究造血干细胞课题的,现在倒好,真到考验自己造血干细胞的时候了。守在病床旁边的城南一看我醒了,擦了擦眼泪说:“少微?少微,你终于醒啦,吓死我啦。”城南还没说完,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我看看城南肿的老高的眼睛,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熬夜熬的。刚想说几句安慰城南的话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洛宁和柯明不在,连忙问城南:“付班长和冷晨呢?”我不知道是因为抽了太多的血而身体虚弱的缘故,还是怕知道结果的原因,所以这句话问的特没有底气。
城南叹了口气说:“手术完了,现在两个人都在重症监护室接受观察呢。”
听了城南这话儿,我的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但随即又提到了嗓子眼,问城南:“洛宁和柯明是不是守在监护室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