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镇入口老婆婆的动作梁玖不知道,要知道了,她一早抠着喉咙吐了。
梁玖到奈何镇的时间偏晚,半个时辰以后,天将彻底黑下去,在此之前,她除了要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最好能找户人家借宿,顺便打探情况。
只是这镇子看着有些破败,如果不是石板铺成的大街上,时不时有几个人走动,她会以为这里常年没人居住。
临街的铺子前,半旧不新的招旗在晚风中飘荡得厉害,风过,吹翻了半面旗子。
“客官,天晚了,可要上小店打尖。不是我自夸,小点的酒酿圆子是本镇一绝,来吃过的客官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梁玖看一眼穿得花枝招展,站在门口迎客的老板娘,咧嘴一笑。
“老板娘,实话相告,我没钱,真没胆子上你这儿吃霸王餐。你要是有剩饭剩菜,给我一些,就多谢了。”这时候还未入夜,正是饭点,吃饭的人刚动筷子,哪里来的剩饭剩菜。梁玖也就随便说说,并不打算进去蹭饭。
“瞧客官说的,客官哪里像没钱人的样子,单说客官这身衣袍,便是千金难得,客官要是将这身衣袍给小店,往后小店随客官吃住,绝对不收一文钱。”
梁玖穿的这身衣服是璧昆宗门派制服,还是高级制服的那种,穿上这身衣服,等于在身上加了一件保护罩,一般的水火攻击伤不到她,出门在外,梁玖是不可能将这种免除物理攻击的宝贝换出去。
“老板娘好眼色,我这身衣服是花了大价钱买的材料,找最出名的绣娘耗时半年才做成的,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不能轻易丢了。老板娘好意我心领,天色将晚,我还得找住的地方,先走了。”睁眼睛说瞎话,梁玖说的十分顺溜。
梁玖欲走,手被老板娘抓住。
“客官,你不是想用些饭菜么,小店白日里还有些盈余的饭菜,客官在这里等会儿,我与客官送过来。我看客官是外地人,不知道镇子里的规矩。这里不比别处,客观一人独身在外,入夜前最好别在外面走,不安全。”
老板娘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拍在梁玖的手腕上,眼波暗送,一张俏脸上满布笑容。如果梁玖自己不是个女人,她会以为老板娘在同她调-情。
“这样啊,多谢老板娘了。我在这里等老板娘的饭。老板娘,我吃的不多,你盛五大碗饭就行,有肉最好,真没有,青菜我也不挑的。”
虽说出门在外,小心行事为妙,梁玖却是不怕的。老板娘看上的无非是她这身衣服,就算趁机药晕她,也脱不下这身衣服。她穿的这身璧昆宗高级制服认主,不是主人,其他人解不开。当然,修为高的人可以强行撕破法衣,最后的结果是衣毁她裸-奔。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就在梁玖准备进店看看情况时,老板娘以娇小身躯扛着一大桶饭,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梁玖起身相迎,顺手接过饭桶和托盘。
“哎呀,老板娘真是太热情好客了,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我争取将老板娘的美意全部吃光。”
饭菜香味诱人,梁玖饿了三天的胃在灌了五碗鸡汤,等到现在后,早饿得咕咕叫。米饭香软,肉菜肥而不腻,青菜爽口,是一顿风味上佳的饭菜。
梁玖从饭桶中盛了一大碗饭,夹起两块肉往嘴里送。肉香味美,梁玖满意极了,连扒一大口米饭。
“客官,这饭菜可合你的口味。”
“老板娘人美,请的厨子手艺也好,往后生意一定兴隆。”梁玖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夸一夸老板娘与做饭的厨子,要是夸得老板娘舒服了,能争取混个住宿就完美了。顺着竿子往上爬,这事她做得不要太熟练。
“谢客官美言,我就不打扰客官用饭了,先进店去,我当家的正叫我呢。”
“老板娘慢走,我一会儿将东西给你送进来。”
老板娘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玉白的胳膊,提着杏色襦裙迈上台阶,从梁玖的位置恰好能看到老板娘穿着一双黑色的绣鞋。
梁玖吃得正嗨,没注意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大街上,她早前看到的几个路人,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踪影,临街的铺子也赶在天黑前关上了大门,只有铺面的柱子上挂着两盏红灯笼,在风里晃悠。
梁玖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摸了一把嘴。吃饱的感觉一个字--爽。她虽然比一般女子能吃一些,一大桶饭还是吃不完的,一盘肉菜和一盘青菜却光了盘。梁玖抬起饭桶和托盘,准备给老板娘送进去,一抬头却见店门紧紧关上。
什么时候关的门,她怎么没听到动静。老板娘进去的时候,明明没顺手关门的,难道是她记错了。
‘砰砰砰’敲三下,门内不见动静。梁玖耐着性子又敲了两回,还是没见人来开门,心中奇怪。忽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梁玖心头一紧,老板娘之前说过的话陡然浮现心头。入夜了,最好别在外走,这里不安全。
一时间,梁玖脖子僵硬,愣是没敢立刻转过去。
“小姑娘,你要瓜吗?”
是人!听到声音,梁玖浑身一松,立刻回身。来人是一个老妇人,花白的头发上包着一条黑色的头巾,穿一身黑布衣,手里挎着个竹篮,竹篮上盖了一层黑底飘白花的布。一双眼睛浑浊得厉害,在夜色里看过去,就像瞎了多年一般。
梁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想拒绝。可一想到明日的饭菜没着落,连连点头。黑衣老妇人比出三根手指头,梁玖不解。
老妇人也不多说,揭开盖在竹篮上的黑布,取出一个白色的瓜递给梁玖。入手的分量有些沉,梁玖不觉多看了老妇人一眼。刚才老妇人揭开黑布时,她清楚地看见竹篮子里放了四个瓜。
“老婆婆,多谢你的瓜。”
“你不打开看看吗?”
梁玖摇头,这是她明日垫肚子的,哪能今天晚上就吃了。
“打开看看,也许你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梁玖疑惑地看了老妇人一眼,刚才她似乎看见老妇人刚才说话时,浑浊的双眼亮光一闪而过。这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一个老妇人,问她要不要瓜,还比出三根手指,别是有什么陷阱。想了想,梁玖将瓜还给老妇人。
“老婆婆,多谢你了,今晚上我吃太饱了,这瓜压根吃不下,还给你。”
老妇人不肯接,只说让梁玖打开瓜。梁玖愈发觉得眼前的黑衣老妇人不对劲,她想敲门进去,一想起刚才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来开门,心中隐约明白了,此刻店门不会打开。
“老婆婆,你看,我手头上没有趁手的工具,我手劲不大,根本掰不开这个瓜,现在没法吃。”
梁玖刚说完,手上的瓜突然开裂,她诧异地看了老妇人一眼,手上立即传来异样的感觉。她低头一看,手一哆嗦,瓜直接掉在地上。一只接一只的白蛆从瓜里往外钻,一会儿就爬满了整个瓜。梁玖后退两步,退到店门前无路可退,瞟了一眼四周。
“捡起来,丢了这个,我不会给你第二个。”
梁玖怎么肯捡,傻子才会将一个冒蛆的瓜拿在手里。老妇人喋喋不休,梁玖伺机遁走。
“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这老婆子疯了还是傻了,什么天亮就来不及了。梁玖寻思着跑路,也没错过老妇人叨念的话。老妇人出现得突然,却没有让她感受到威胁,这事有些奇怪。她的第六感在穿越以后越来越准,这也是她没有急于跑路,站在原地待定的原因。
“你快捡起来,天亮以后就来不及了。用心看看你的身体,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闻言,梁玖一眼瞟过去,只见老妇人那双浑浊的眼睛越来越光亮,完全不像一个垂垂老者的眼睛,反而似蒙尘的明珠,灰尘被擦拭过后,展现出原本的光芒。
梁玖一愣,天上一轮圆月从云中跳出,银色的月光遍洒大地,黑衣老妇人满脸皱纹点点消失,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梁玖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小姑娘,今日是十五月圆之日,你既然见到了我的真面目,也是一种缘分。快捡起那个瓜,除掉你体内的蛆。”
她体内的蛆?梁玖皱眉,依言看了一眼身体内部的情况,这一看,梁玖眼睛都直了。她的胃里白色的蛆翻涌得厉害,有那厉害的蛆不断地啃噬她的内脏,想要钻出去。梁玖恶心得不行,却强忍着不敢吐。从嘴巴里吐出蛆,那情景不能想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梁玖哪里顾得上白瓜上还有几只蛆没爬下去,一个箭步跳下台阶,双手抱起瓜。不一会儿,瓜上白蛆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而她胃里的蛆也一点点减少。
黎明时分,梁玖体内的白蛆悉数被瓜吸出。瓜的任务完成,化作一滩水,从梁玖的手心落到地上。
“我要走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你要没走出奈何镇,还在这里等我,记住了,不要再吃这里的任何东西,否则我不会为你再耗费一个瓜。”
“你是谁?”
“他们叫我黑寡|妇。”
阳光穿破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点亮沉睡了一夜的大地。梁玖眯起眼睛,意图寻找太阳出来前消失不见的黑寡|妇,结果一无所获。
沉寂了一夜的镇子忽然被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一瞬间,镇上的铺门全部敞开,人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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