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双腿紧绷得厉害并伴着抽筋。
渴,喉咙干得像火烧一样灼热,嘴里的唾液都是苦涩味。
眼睛变得模糊,已不能探知前方那一片闪着亮光的是什么。一阵晕厥袭上头部,脚下跟着踩空,一下子周围变得极其的安静,后面马匹的追逐声没有了,连着空气也消失了。鼻子开始不能呼吸很难受,比之前的累和渴还要使人痛苦。
有冰凉的液体透过衣物钻进来触碰着皮肤,身体开始慢慢有了反应。是水,意识越来越清晰,我睁开了双眼,看见蓝天白云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空间。身体在不断的往下沉,身上穿的大红丝袍飘荡在水中,像极了一团润开了的血水,死亡的气息是那么明显。四周的环境就像被关押在一个带着压力的密封空间,我顿时恐惧万分,手和脚开始不停的胡乱扑腾,没想到只是徒劳,感觉身体越来越累,最后体力耗尽,同时也失去了知觉。
一股舒服的淡淡轻香从鼻子吸了进来,香料的味道很熟悉,是古龙涎。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睁开眼睛,果然,自己又回到了逃跑之前的营帐。说是营帐,其实更像是用颜料渲染成古铜色木支架搭建成的鸟笼,与鸟笼不同的是它外面还套着白色带邪神图腾的粗麻布,而我就是关在里面的那只鸟。
我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双腿有些酸痛,大概是跑得太久的缘故。大床是用兽皮铺设而成,很舒服,但也代表着残忍的杀戮。床尾两尺远的地方立着一个黑色的蛇雕衣架,上面挂有一套铜色盔甲,而盔甲的主人让我感到害怕。他今日在军营?
身上的大红丝纱袍已经褪去换上了一件深红色的裙装,外面配了件青绿色短袄,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些古怪图纹。红色衣袖映衬着灰暗的双手,显得丑陋无比。
我慌忙的拿过床边的铜镜,看着里面灰色面皮的自己,内心瞬间崩溃成一地碎片。双手不停的在发抖,我感到很害怕,异类这个词又重新回到了我的世界里。整个人变得虚脱,铜镜从手中滑落,掉在鲜艳的织锦地毯上。
往一旁看去,发现大床的正前方有一张红漆雕花方形矮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些公文折子,砚台里磨的新墨已经用去了一半,搭在边上的毛笔墨渍还未干,显然在我醒来之前有人在这里写过东西。
写过东西?我心里警铃大作,急忙跳下床,光着脚丫来到桌案前在堆放整齐的折子里翻找着最不想看到的东西。突然营帐门口处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寻找的双手停在了半空,身子变得僵直,是他回来了。在我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男人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闵摄身上穿着靛青色长袍,胸前的位置用金线绣着图腾纹饰,细看竟是和我上身所穿的短袄图纹是一对,腰间缠着金色绣纹点玉宽腰带。此刻他正用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看着我,眼里躲藏着喜悦,是因为自己的玩物还活着的原因吗?或许是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因为他的意图,我上前质问:“把大红丝袍还给我。”
闵摄对我的质问感到不悦,沉声的回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体正有一股灼热之气侵蚀着五脏六腑,所以你的眉心才会出现紫韵。你不能再穿那件衣服,因为那样下去会死的。”
大红丝袍给了我渴望不及的美貌,就算闵摄说的是真的,以后用死来换我也愿意。但他的话多少存在着可疑,莫不是想把大红丝袍夺了去。摸了摸恢复面容的脸,我下半生恐怕都要面对着世人的指指点点。心里感到发狂,跑过去朝着闵摄的身体捶打,大声喊叫:“闵摄,你快把它还给我。”
闵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睛里也充满了怒气。他抓住我敲打的手:“别在两国军政上使用这些邪恶之术,对你没有好处。”
见过恶人先告状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恶人先告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外加不脸红,可想而知脸皮得多厚,也可以探知这个人的心得有多硬。
忍住手上传来的痛楚,我轻笑:“大概也没有人像你这样卑鄙了。你启用煞的幻术比起我的虚影血腥不止百倍,幸好老天垂怜,不然尤鸣的军队恐怕今日早已是一堆白骨。”
闵摄一时变得哑口无言,放开我的手转过身去用坚定的语气说着:“打仗岂是如稚童玩过家家那般无趣,战场上从来都是你死不然就是我亡。”
闵摄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不过这次我没有用任何幻术尤鸣也被打得一败涂地,他现在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你别想回去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羌国的世子妃。”
“什么?尤鸣被打败了?”,我顿时心里感到惊恐与落败,跌退到床边坐了下去,嘴里不由的发出一阵苦笑。
自己来到这里就是要闵摄的命,如今即杀不了他还要给其做妻,这是多大的讽刺。耀眼的红裙将我拉了回来,一想到身上这套衣服的含义,让我觉得恶心,双手开始在上面撕扯想赶紧把它脱下来。
闵摄不明我用意,上前阻止到:“你在干什么?”
我的情绪早已变得不能控制,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嘴里几乎疯癫的喊着:“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做你的世子妃。”
闵摄脸上直冒青筋,显然是被我的话激怒了。他上前把我压制在床上,唤来帐外的士兵。听到声音巴庅带着两个士兵跑了进来,看到闵摄把我囚困在身下,还有我那异于常人的灰色面皮。三人脸上带着迷茫,巴庅不敢置信的指着我说道:“她~~~~~”
闵摄毫不理会巴庅的疑问,站起身走出营帐,最后留下一句话:“把她用绳子绑了抬上马车,拔营回朝。”
巴庅自是不敢多问,吩咐两个手下把我捆起来。
当我被抬出去的时候大营拆除了一大半,将士们整理好粮草和马匹准备回程。巴庅把我带到一辆红色布帘的马车前,毫不客气的往里仍去。记得这辆马车就是之前尤鸣出发羌国时特意为我准备的,一路下来多亏有它才没有被累死。现在竟然到了闵摄手里,可想而知尤鸣在这一场战中败得有多惨。
巴庅放下车帘,走之前朝着我恶狠狠的说到:“妖女。”
我心中的怒气骤然升起,闵摄这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他把我的大红丝袍收走,我也不会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心中默默的许下毒誓:闵摄,你等着,今日承受的侮辱以后我会加倍奉还。
在马车里躺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手脚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开始变得酸疼。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却徒劳无功。这时我听见马车外有脚步声靠近,一只手伸进来把车帘拉开,一个人影跃上马车出现在我面前,是闵摄。
闵摄用他那摄人心魄的眼睛审视着我,稍显干燥的双唇开启说道:“马上就要启程,不过我告诉你在沙漠里要逃走不是那么容易,如果你想死的话。何况尤鸣尚且生死不明,没人能救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的待在马车里跟我回羌国。”
我在心里想了一遍,跟着闵摄去羌国也好,到时再慢慢的把红丝袍要回来。于是装出一副乞求的模样说到:“回到羌国你可以把大红丝袍还给我吗?”
闵摄顿时变得沉默,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然后说道:“放心,回到羌国我会找人治好你身上的灼气。慢慢的你就会脱离它的控制,到时就好好留下来做我的世子妃。”
看来此刻还不是谈论红丝袍的事,等到了羌国我自有办法把它拿回来,到那时可由不得你给不给。我顺着闵摄的意思点了点头:“柠儿知道了,谢谢将军的抬爱。”
闵摄听了我的回答满意的舒展了脸上紧绷的面皮,眼角微微的露着喜悦。随后指着我身上的绳子说道:“如果你不逃跑的话,绑在身上的绳子我可以帮你解开。”
我对他感激的点点头,陪着笑脸说道:“我发誓绝不会逃的,柠儿还等着做你的世子妃呢。”
闵摄恐怕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小把戏,丝毫不买账的说到:“就算你逃得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找回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为了表明诚意,我点头哈腰的对他说到:“我信!我信!”
解开绳子我的身体终于脱离了束缚,这次是体会到了被人绑成肉粽子的感觉真难受。而最会祸首就是面前为我解开绳子的男人,都是拜他所赐。
闵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锦服里,不多时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白色的面纱,上面刺着一朵鲜艳欲滴的梦栗花。随后展开把它递到我面前:“把它戴上。”
心里发出一阵冷笑,前一步把我的美貌破碎了,后一步又让我把真实的面皮遮盖起来,真是讽刺。不过比起****的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我更喜欢把灰色的面皮掩盖起来。没有犹豫就伸出了手,接过面纱把它戴在脸上。
闵摄看着我戴上面纱后的脸,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就下了马车。外面响起了他的号令声:“出发回羌国。”
马车亦跟着走动起来,心情也随着马车的步伐一上一下。前方等待我的将是一个不知的国度,希望到了那里后能顺利的夺回红丝袍。
心里还在回想着刚才闵摄下车时那递过来的眼神,我想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爱上他的,因为他在我眼里只是一个任务。
世事难料,多年以后我再次重生于世,闵摄把一个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拿给我看时,我才知道昏迷的时候他在我身上拿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并埋下了我俩之间纠缠一世的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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