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很滑稽,一个魁壮堪比莽牛的少年,居然被比他矮小的多的易川压在地上,用石砖敲屁股,画面不忍直视。
“孩子王都被打败了,完了,这个恶棍难不成真是某种化成人形的遗种?”一群毛娃子都惊呆了,而后仰天长啸,在祈求上苍降下一尊小神,把这个恶棍给收了。
“住手,你个混蛋,啊......”孩子王都快哭了,他明明比易川要壮实的多,但被压住,却怎么都翻不过身来,屁股被敲的都肿起一大块。
这令他羞愤不已,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才好,“孩子王”实际上是他年幼时的称号,现在他早已成熟,甚至比此时的易川年长,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样胖揍,多年以来在毛娃子们心中积累的威望轰然倒塌,令他羞的差点哭出来。
“哈哈,真是一块上好‘沙袋’,用来发泄正好。”
易川敲的很带劲,并且嚷嚷着自己才是孩子王,老脸一点也不觉得羞愧,他发现他有些爱上这种胖揍人的快感了。
“啊,你这个小兔崽子,快点住手!”一群成年们呵斥,他们都看不下去了,刚才还拦着虎叔不让他插手,现在他们却争先恐后的跑上来。
“哎,我还没过瘾呢。”易川这才恋恋不舍的站起来。
上一届孩子王听了这句话,气的落下一滴泪水,把脑袋埋在土壤里,因为他没脸见人了,实在太丢人了!
“啊啊啊......气煞我等!”
那群中年人怒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不停的捶胸,整个村的毛娃和精英都被一个小家伙敲翻,这令他们心中的郁气太深,一个个挥着骨矛棍棒走过来,想要替各自的后代出一口恶气。
中年人虎叔吓得连忙阻止,可却被一个达到古来稀的老者呵斥一顿,显然连那群老头都咽不下这口气。
易川不得不重视,这群人不比毛娃子,个个虎背熊腰的,吞纳灵气,沟通天地数十载,就算没有开辟虚海,那也该拥有九牛二虎之力,是真正见识过这片大荒的洪荒异种,与史前生灵凶姿的人。
“一群混账,你们想做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吗?”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村中传来,顿时吓得那群成年人一个激灵。
这是一位鲐背,甚至达到期颐的老人,一头苍白的银发与枯燥皮肤上的皱纹,预示着他年华垂暮,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与这个年纪极为不符,仰首伸眉,龙行虎步,行动丝毫没有衰缓。
“一群都快知天命的人了,居然想对一个豆蔻毛孩下手,年岁都被凶豺吃了吗?”
老人走过来,拿起一根小木枝挨个敲打,一群粗狂的汉子哪还有什么凶彪,完全像个小羊仔似得温顺,乖巧的领罚。
“族长爷爷,可是那个恶棍他吃了您的闪电鸟!”一个牙都没扎齐的幼童奶声奶气的道,还恶狠狠的笔划两下,引得人不由想笑。
“闪电鸟?”
老族长一怔,随后和蔼的笑了,用苍老的手摩挲幼童的脸庞,道:“孩子,这片大荒是天与地的,生活在这里的荒兽遗种也是天地孕育,闪电鸟并不属于我,你知道吗?”
“可是,爷爷......”那幼童不服气,继续嚷嚷。
老族长很慈祥,温柔的摩挲幼童的小脑袋,耐心的为他讲解这片大荒与天地,还有各类史前生灵,和外界数十万人口的部族或者古城的故事。
很快的,那孩童听的入迷,一群毛娃子也很感兴趣,对老族长口中光怪陆离的外面世界充满了向往。
易川静静的听着,不得不说,这位期颐老者很朴实,令人忍不住的产生亲近感,他清澈的老眸中不存有一丝的杂意,是发自内心的呵护这群孩子,就如对自己的后代般疼爱。
“可是,族长爷爷,他终究还是吃了闪电鸟,没有闪电鸟,您的伤该怎么般。”那个幼童嗲声嗲气的说道,有些好笑,但却没有人笑的出来,人们眼神中皆充满了黯然与悲伤。
“没关系的,孩子,生灵就像天上的太阳,多么炽热,终究免不了日落。”
老族长慈祥的笑着,伸出枯槁的手,指向村口的一根古树,“看,那棵老树,它比我们村子的年岁还要久远,当初连祥瑞都在上面筑巢,可现在依旧老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曾经辉煌过,就像爷爷。”
“哇......不,我不要爷爷像那老树,我要爷爷像天上的太阳,虽然会日落,但终会冉冉升起。”毛娃子们哇哇大哭,簇拥上来抱住老人,很伤心。
“没有人能像太阳一样灿烂,哪怕是神祇。”
老族长摇头,又指向村子的中心,那里筑起一个土台,上面摆放块焦黑的石炭,老族长的目光一下就火热起来,充满虔诚,“看,那是我们村子的图腾神,我相信它曾经比太阳还要耀眼,可现在呢?仍然避不开自然的规律,化成焦土。”
“呜......”
这一下,孩子们哭的更伤心了,叫嚷嚷的不要老人化为焦土,连那群坚强的汉子们都忍不住伤神,眼睛微红。
易川沉默不语,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感动之意若暖流般沁入他的心田,甚至连他的情绪都被带动,眼角不由的盈荡一滴泪花。
“这个,听我说一句。”这时,中年人虎叔站出来,可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没有人注意他,令他有些尴尬,憨实的挠了挠头。
“其实,这个孩子的身上有闪电鸟逆羽。”
话音刚落,哭声戛然而止,一群人怒目瞪来,更有耄耋老者拿起一根木棍就敲,痛的中年人虎叔直嚷嚷。
“你这瓜娃子,有这等事情,不知道早点说?”一位老人拭去眼角的泪花,气的老脸红彤彤,感情这些泪水都白流了。
中年人虎叔被当众称为“瓜娃子”,令他有些羞愧,但不敢还嘴,只能委屈的嘟囔道:“我早就说过了,只是你们都拉着我,还捂住我的嘴。”
“咚。”
那个老者气的跳起来,抡起小木棍就追着中年人虎叔打,顿时引得一群毛孩子哄笑,成年人们也在一旁看热闹。
而这边的易川,受到的待遇完全逆转,正被一群壮汉像是小祖宗一样捧在手上,浑身毛耸耸的,道不尽的不自在。
“孩子,你真有闪电鸟逆羽?”
“借来半截一用,我家的那个老鹿茸送给你了。”
一个个汉子扯着脖子的吼,然后赶紧跑回家中,片刻后手里拿着山珍归来,老鹿茸,老山参,琼珍芝等等,全是不可多得的老药,令四野充斥着浓厚的药香气。
“不用这么多......”易川看的眼睛都花了,最后挑了两株最不起眼的甘草。
“就要这些?那怎么行。”
一群村民真的很朴实,连忙将那些山珍往易川怀里推,唯恐送不出去似得,可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是真的想帮这个慈祥的老人。
“谢谢你,孩子。”老族长已达期颐之年,自然看得出易川的心意,发出最真诚的道谢。
村子的中央,一块焦黑到完全失去光泽的巨大石炭立在土台上,没有一点惊奇之处,但下面的木桌上却摆放满满的祭品,一群村民正在老族长的带领下,虔诚的进行祭祀仪式。
这是村子的图腾,是承载着神祇灵魂的载体,是信仰它的氏族与神祇沟通的桥梁。
据说这片大荒中许多村镇中都有各自的图腾,不过大多信仰的都是祥禽、熊罴等等,而且罕有显迹。
只有那些数以百万人的大部族或者古城中,才以貔、犼、麒等祥兽作为祭祀图腾,并且能够降下真正的神迹,庇护一族。
可眼前的这个图腾,怎么看都像是块被雷击过的石炭,连上面祭祀神祇的面容都看不清,隐约可观测到一丝,却还不是某种生灵,是飞檐斗拱状,似乎是磨棱刓角的塔形。
“无上的图腾与守护之神啊,愿你能够庇护老族长,驱散他的恶疾吧!我们将以最虔诚的心,世代供奉和祭祀你。”一群村民叩首,虔诚的祈福。
“咚,咚。”
这时,有四个壮汉抬着三足鼎放到土台下,生起薪火,注入沸水,小心翼翼的将一些老药与山珍投进鼎中熬制,顿时浓郁的药香气扑鼻而来,沁人脾肺。
鼎炉封闭,熬炼了许久后开启,芬芳的药气溢出,腾于空中一片光雾氤氲,好似虹霓一般洒下,沐浴在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最后,有人取来一块由不知名兽骨打磨成的磨盘,将闪电鸟逆羽放在上面,轻轻磨动,便有骨纹蔓延出,半截闪电鸟逆羽被磨成粉末,撒入鼎炉中。
哗!
鼎中药汤沸腾翻涌,变的金黄,好似碎金洒落,闪起一道道金丝纹,若电蛇在狂舞。
众人看的心悬,都在默默地祈祷,最后金纹沉静,淀入深处,一鼎药汤灿灿,飘起馥郁的香气,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成功了,哈哈哈......”
一群成年人激动的手舞足蹈,毛娃子们亦然,挤眉弄眼,呲牙咧嘴的在地上高兴的打滚,引人发笑。
“伟大的图腾与守护之神啊,是你听到了我们的祷告吗?我们必将怀着最虔诚的心,世代供养与祭祀你,愿你如天上的太阳,永远炽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