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非常成功,不但听到了,而且还抓到了它。”
我哽咽着说。
“抓到了?它是什么啊?给我看看……”
“好吧,但最好等月光再次出现的时候,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翻出最后的几根营养棒,兑了水给她喂了下去,之后她就沉沉地睡着了,我细细地嚼着最后一根营养棒,想要把这最后的咀嚼感尽可能长久地保留在嘴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停下了,看看营养棒,又看看丝珀尔,我想了又想,最后舔了舔嘴唇、下定了决心,把剩下的半截包好了。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淡淡地说,“你、她、我,之间并无恩怨,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同心协力?原来还有语言不通做借口,现在呢?有什么借口呢?”
黑暗中仍然如铁一般死寂,我叹了口气:
“饿了吧,最饿的就是你了,从进来后一点东西都没吃过,给你这个吧,我吃了一半了,你也看到了,放心吃吧。”
说完我把包好的最后一截营养棒远远扔了出去。
几个小时后,丝珀尔醒来了,换成我睡,然后我又醒来……如是几次后,我们终于等来了月光,还是那么淡淡的、柔柔的,恬静得像轻纱一样,那一瞬间我觉得这是见过的最美丽的色彩。
我和丝珀尔郑重其事地坐在光柱的圆心,仔细观察着钢化玻璃管中的神秘小球,就像在发现宇宙的奥秘;小球已不再乱撞,它如此光滑圆润,在乳白色的月光下显得圣洁而梦幻,但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了,不动的它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钢珠而已。
无论怎么晃动,它都是安稳地呆在瓶底,我不禁怀疑它的乱飞乱撞是不是我的梦境或幻觉?我想了又想,决定冒下险,我打开了瓶盖并捂住瓶口,这时它飞了起来,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但我看不出它保持在空中的理由在哪里,没有线吊着、没有螺旋桨、没有喷气,也没有磁力……什么都没有,但它就是明明白白、彻彻底底地悬空了,这对我的科学观和视力是个严峻的挑战。
我一直在发呆,丝珀尔则把陨铁贴在自己的手背上、面颊上、耳朵边……仿佛能够听懂颤动和电流在诉说着什么。
“看哪,在这个方向上,颤动是最强烈的。”丝珀尔拍着我的肩膀说。
唔,按说小球位置没变化,为何颤动强度还是在变化呢?我心里嘀咕着。
“你听它像不像在说话?嘶嘶、啦啦、嘶啦滋……贴在脸上颤得皮肤痒痒的,有些像我父亲擅长的腹语,就是这么哑哑的,有时候我不开心,他就用腹语逗我笑。”
丝珀尔感叹道。
说话?我忽然反应过来,它那是在发射电磁信号啊!而且是定向发射,是的,只有这个解释。我站起身慢慢走着,让丝珀尔举着陨铁不断在周围走动,以保持住最强的感应,渐渐地,我们离开了月光、走向黑暗,直到信号开始减弱,走了十几圈,我终于确定了信号最强的地方,顺着陨铁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块黑幽幽的屋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我知道那肯定是接收信号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这密室的观察室,现在或许就有几个变态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中的我们,时不时还发出一阵邪恶的笑声。我不禁握紧了拳头,就算没有人在,也会有通道通往外面的。
“我们要上去,一定要上去,我要杀了那帮混蛋。”我狠狠地说。
“怎么上去呢?那里离地面足有三十米高,墙壁又硬又滑,用刀都找不到缝隙,根本爬不上去,我早就试过了。”
“混蛋、混蛋、快想办法啊。上去了就能出去了!”我怕打着自己的脑袋,吓得丝珀尔赶忙抱住我的手。
“我能上去!”
一个又脆又硬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和丝珀尔都愣住了,虽然看不到,但我们都知道是谁,黑暗中,柳叶眼的女孩仿佛若隐若现地站在那里。
我们半晌没说话,过去的很长时间,我们都把这里当成了二人世界,把悄无声息的她完全忘记了。
“喂,我说我能上去,你们聋了?”她有些不耐烦地说。
“好的,好的,只是没想到你突然出现。”
“谁让你大吼说你能出去的?我只是想出去。”这才意识到刚才过分激动的我说起了汉语。
“好吧,柳叶,你怎么上去?”
“不需要知道,我自有我的手段,你们在这里等着吧,好好看着上面。另外,我叫柳尔琴,别再喊我柳叶。”
她冷笑一声,转身进入了黑暗。
约莫十分钟后,我俩惊讶地看到她出现在房顶,她就像一只壁虎一样贴在顶上,慢慢抬起一只手,再缓缓落下,然后再动另一只,可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凹凸可以抓。丝珀尔眼尖,看到了她的双手套着一副盘子大小的圆形软垫,紧紧贴在屋顶上,我这才明白过来那是一副真空吸盘,利用空气压力差来抵消重量,原来这就是她的手段,不过可真悬啊,这也就她这样瘦削又有力的人才能用吧。
眼看着她就到了信号接收点,她把吸盘套在脚上,腾出一只手,左敲敲、右打打,然后举起拳头,冲下面做了个太硬的手势,又并指如刀,比划了两下,最后垂下一根细如蚕丝的铁线。
我和丝珀尔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都是犹豫。柳尔琴刚才还是你死我活的仇敌,谁也不敢说给她武器的后果,或许这只是她拿到武器的计谋而已,但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逃出去的希望,又要眼睁睁地放过吗?
这时一颗豆大的汗珠直直地从天而降,从一开始针眼那么大,直到到黄豆一般,重重地砸到丝珀尔的脸上,又滑落到嘴里,酸涩的咸苦在她干枯的嘴里爆开。她隐隐看到柳尔琴的四肢正在瑟瑟抖动,不能再拖下去了,无论是谁,身体都已经接近枯竭。
“信她一次吧。”她说道,然后拿出一把短剑,绑到铁线上,冲着柳尔琴点点头。
柳尔琴用短剑左敲敲右凿凿,累得大粒汗滴簌簌地往下落,但石壁上连个白道子也看不见,几分钟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慢慢爬了下来。丝珀尔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我也是心如死灰,恐怕柳尔琴的体力支持不了再爬一次了,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确实如此,柳尔琴走过来的时候,活像一个游魂飘过来,脸色苍白、脚下都是虚的,即使有刀也不需担心了。
“太硬了。”她面无表情地说,“连刀尖都插不进去,只有飞铁砂能进去。”
“飞铁砂?什么飞铁砂?”我猛得抬起头。
“莫装傻,你自己不也捉了一个在管里?你们做什么都瞒不过我。”
“你的意思是……小球吗?难道还有别的小球?”
“原来你们只发现一个小球?笨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