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任小陌连续飞了几个月的长途,终于有了一个多星期的假期。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卫生,然后就宅在家里,看看书,听听音乐,能不出门,绝对不出门。
金巧巧打过好几次电话约她出去吃喝玩乐,不过都被任小陌给拒绝了。
空乘这个职业,听起来高大上,看起来也没太多的事情做,但其实是很累人的。
别的不说,就说一个人只是坐一天飞机,就会感觉很累了,更何况还要在飞机上走来走去,给人服务。
任小陌每次休息的时候,就会宅在家里,打死也不出门。
也不知道金巧巧哪来的那么多精力,上班这么累,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时间,不知道在家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反而还忙着到处组局玩。
有气无力地婉拒了金巧巧让她出去玩的建议,任小陌重新趴回床上,手机刚放下还没一分钟,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任小陌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顿时眉头一皱。
接起电话,任小陌不耐烦地说道:“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音,“小陌,过几天是你张姨四十岁的生日,你回家一趟。”
任小陌冷笑一声,尖锐道:“你们一家团圆不就好了,叫我回去干嘛?煞风景吗?”
“小陌!”对方加重了语气,“你张姨都来家里二十年了,难道你还不能放下心里的芥蒂吗?她很关心你,前几天还在问你,你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那您就当我不懂事好了!”任小陌连连冷笑,“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她来假惺惺!”
说完,不管对方的反应,直接就挂了电话,想了一下,又把手机关机,有气无力地躺回床上,重新拿起看到一半的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一些往事,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凌乱得如同春天里漫天飞舞的柳絮。
对方口中的张姨,张彩凤,是任小陌的继母。
这是一个非常老套的故事。
任小陌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三年后,父亲娶了秘书张彩凤,隔年就生了个女儿任小萱。
从那以后,任小陌在家里就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父亲工作繁忙,继母眼里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任小萱,任小陌小时候可以说是爹不疼妈不爱,有好几次都差点生病死掉。
很小的时候她就在想,终有一天,她一定要脱离这个糟糕的家庭,一定要自己独立出去。
可在这个国家来说,根本就没有断绝关系这一说,她虽然搬出来了,自食其力,却仍旧改变不了,她是任家女儿这个事实。
妈妈……
任小陌在床上翻了个身,在心里无声地叫着妈妈。
如果妈妈还在,如果妈妈还没死,那所有的一切,终将会不同吧?
如果妈妈还在,她也一定会像任小萱一样,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以随便任性闯祸。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隐形人。
任小陌在心里无声地询问着:妈妈,你为什么要走那么早呢?既然要走,可又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听话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
任小陌想着想着,哭着哭着,不知怎么的,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门口外面传来咚咚咚的,很不客气的敲门声,还夹杂着门铃声。
任小陌皱着眉头起身去开门,就见一身打扮精致的任小萱,一脸高傲地站在她的面前。
任小陌心里一紧,皱着眉冷声询问,“你来做什么?”
任小萱直接越过任小陌,踏入了房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往上一坐,翘起白皙的小短腿,“我喝咖啡就好。”
任小陌给气乐了,“我这里没有咖啡,我也没说过要请你喝咖啡。”
“怎么,作为你的妹妹,我来看看你,不行吗?”任小萱永远都是那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神色,“你这地方也太小了,能住人吗?和狗窝比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吧?”
任小陌冷眼看着她,“这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管不了你那么多,但是任小陌,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挂爹地的电话?”
任小萱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出做着精美指甲的手指,指着任小陌的鼻子,“你也不想想,你那短命的妈都死了多少年了,小时候要不是我妈咪好心将你拉扯大,你能有今天吗?怎么,我妈咪过生日,还请不动你呀?”
“看来妈咪果然说得没错,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有教养,要不是我妈咪劝着爹地,爹地早就来教训你这个不孝女儿了,知道吗?”
任小陌面无表情地拍开任小萱的手,“你特意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来发表演讲的?”
“你——,”任小萱气得脸色一白,狠狠地甩甩手,“任小陌你别得意!我告诉你,爹地现在对你已经很有意见了,到时候公司就会传给我,你将什么也得不到,你总有来求我的一天!”
“哦。”任小萱气得脸红脖子粗,而任小陌的回答,就只有简单的一个毫无感情的‘哦’。
任小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甩门而出。
看着任小萱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任小陌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和任小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从小到大,任小萱就表现得非常好强,有什么好东西,总要和她抢。
父亲和那个女人,总是说,小萱还小,她当姐姐的,要让着妹妹。
于是,她所有好看的衣服,玩具,最后都被任小萱抢了去,小时候还不服气,也会委屈的各种哭闹。
可父亲总是说,她是姐姐,她要懂得谦让。
久而久之,她习惯了,也不想为自己争取什么了,只想离得任小萱远远的。
很多时候,她也想问。
比任小萱早出生,是她的错吗?
为什么要让她来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