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何府,太太、丫鬟们早就等急了,太太忙命人伺候何泱吃饭,并叫过猫九来仔细盘问。
“你这一天都跟二爷后面做什么了?”
“李大学士家的公子跟爷要好,今个爷会他去了,两个人吃酒、看戏玩了一天,所以回来晚了。”
“既是吃酒看戏,怎么回来身上一点儿酒味儿没有?可见是扯谎。”
“奴才并不敢扯谎,李公子大病初愈不便多饮酒,喝酒只是应个景罢了,所以两个人都不曾多喝。”
“如此最好,以后爷再出门,一定要让他多带几个小厮才行,倘若有一点儿闪失仔细你们的皮,下去吧。”
“是,太太。”
猫九出去了顾不上吃饭,忙跑到何泱房里,在他耳边把刚刚回太太的话说明了,又嘱咐他太太问起千万别说漏嘴了。
何泱点点头,忙让她下去吃饭了,又让他吃了饭再来。
猫九刚想走,绿珠指着猫九说:“你和爷两个人在外头一天还呆不够,这会子还说悄悄话,晚上两个人又在房里不知捣什么鬼,你倒说说你给爷吃什么了迷魂汤了,让爷这么器重你?”
“爷你听听,这么白天黑夜地使唤我,连绿珠姐姐都看不过去了!好歹赏我些空闲吧。”
“在我身边得赏的时候怎么不说啦,这会子倒会抱怨,趁早去了来,别耽搁我用功。”
“爷都发话了,你快去了吧,耽搁爷用功事可就大了。”月樱在一旁说。
猫九看了何泱一眼,便退下去了。晚上两个人照例借读书写字之名私会,又说了好些梯己温存的话,也不消多记。
回来后,何泱便想着如何去回太太讨了猫九才好,突然想起再过半个月便是太太的寿辰,何泱便决定好好送份寿礼,讨了太太开心到时候再开口。
何泱对猫九说了,猫九低着头只说一切凭二爷做主。
何泱便抓紧时间准备寿礼,自己每日亲抄《无量寿经》、《地藏经》等佛经,给太太颂寿祈福。
老爷太太知道了何泱的孝行都感到很欣慰,只是何泱虽然文墨极通,但对兵法剑术却生疏已久,眼看朝廷周边局势动荡,战争一触即发,便有心想让何泱习武,即便不能报国,能在战乱中自保也是好的。
便经国舅爷引荐,请来大内一等侍卫连度的义子连锦来府里教何泱武艺,吩咐他一天上学,一天练剑,定要他文武兼备才行,何泱只得应着。
这天是第一天练剑,何泱带着猫九来到练功场,只见一个一身黑衣,身材高挑的男子抱着剑背对着立在树下。
何泱上前拱手叫了声“先生”,连锦也不转身,伸出手来示意他不要说话。
何泱望了猫九一眼,只得在一旁等候。
突然一阵风吹过来,一片片秋叶落了下来,这时,连锦抽出宝剑,身子腾挪间将落叶劈成两半,不偏不倚,正好两半,这些残叶方缓缓落地。
何泱和猫九都看傻了,那人又迅速将剑入鞘,方转过身来。
何泱忙上前拜见,说:“先生好剑法,真是出神入化,让学生大开眼界。”
猫九一看便惊住了,他就是竹林里的那个人,没想到真的又见到他了。
虽然猫九已换作男装打扮,但连锦显然认出了猫九,他看了猫九一眼,又微笑着对何泱说道:“二爷过誉了,这不值什么。”
“我不知几时才能练到先生这般境界,以后有劳先生费心了。”
“剑术亦如世间其它技艺,无他,唯熟而尔。二爷本有根基,况且又天资聪颖,只要勤加苦练,必成气候。”
“先生说的是。”
“还请二爷将你之前练的剑法演练一番,我好瞧瞧根基。”
何泱听了,伸手示意猫九把剑给她,可猫九却低头发呆没反应过来,何泱喊了她一声,猫九“啊”地抬起头回过神来,忙把剑递上。
何泱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个书童总是迷迷糊糊的,先生见笑了。”
连锦看了猫九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何泱便开始将早些年学过的一套剑法使了出来。
连锦和猫九站在一旁看何泱练剑,猫九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
连锦目不斜视,也不答话,只对着何泱说道:“出剑手要直,手臂要和剑身端平。”
猫九接着试探道:“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对不对?你认得我,对不对?”
连锦依然不说话,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猫九越发起疑,灵机一动哼起了一首儿歌:“地上长茅草,妞妞穿红袄;茅草风里摇,妞妞地上跑;茅草爱长毛,妞妞爱睡觉……后面是什么来着?”
“茅草嘴里嚼,妞妞醒了笑。”连锦顺口接道。
“啊!你果然是……”
这时何泱已经练到剑法的最后一式了,连锦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对猫九小声说道:“晚上我去找你。”
猫九“啊”了一声,忙把嘴闭上。
连锦上前说道:“二爷剑法还算流畅,只是轻盈有余,凌厉不足,没有杀伤力,与人过招是不成的,今后还得多加练习才是。”
“正是呢,我之前练剑只是练个假把式,终究不曾与人过过招,如今还要请教先生。”
“那就先与我过招如何?”
连锦话音刚落,剑便向何泱使来,何泱急忙横剑挡胸接住了,两个人对起招来。
猫九兴奋地看着两个人,连锦游刃有余,轻描淡写,何泱全神贯注,全力应对,一招一式耍起来都甚是好看。
可是看了一会儿,两个人越跑越远,猫九也没了兴趣跑过去看,便在刚刚连锦立着的梧桐树下坐下,随手拾起被连锦劈成两半的树叶来玩,看着利落的剑口,不觉又赞叹一番。
秋风劲爽,一阵阵袭来,梧桐叶子落了猫九一身一脸,她也不知道去拂,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树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