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步履蹒跚地走着,他的走路姿势极为不协调,双眸无神,也没有任何动人的光彩可言,他就是这么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向前走去。
他只是知道,现在他在走着……并且他不知道如何停下脚步。
没错,他是一个白痴。
少年的身后,一座大山轰然倒塌,巨大的岩石如雨点般从天而降,仿佛跟随着少年的脚步,坍塌在少年身后仅仅不足三步的地方,并且不断延伸。
少年并未做出任何闪躲的动作,任由巨石坠落在他四周,他并不清楚,这样的巨石,哪怕只是蹭一下他身上的边角,都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然而巨石偏生就没有碰到他一根毫毛,反而是同样几个全速往前方逃逸的黑影,却纷纷被这些巨石砸死、压死。
当这一小片天地再次恢复平静,一座巍峨高山已然化作了一摊碎石,可以改个名,从此叫做碎石山了。
而那少年则是痴痴地一回头,好似对这里发生了什么茫然不知,身怀着一件从此山中得来的至宝,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此处。
天,没有道理可言。
同样一个时间,本该是田稻的必死之局,却因为田稻的几句煽风点火,而造成了汴三千的惨死,还是全身骨骼尽数分离的死法,只怕他在轮回之中,早已咬牙切齿地喊上了千遍田稻的名字。
天,没有道理可言。
在这里发生着这样的事情,在那里也发生着那样的事情。
千奇百怪,包罗万象。
天,没有道理可言。
而此时此刻,鬼九伶则是一脸虚脱地倒在了地上,脸上神色自然,戾气尽褪,显然范清华已经走了,虽然她还潜伏在鬼九伶的体内,但此刻却是鬼九伶在主导着自己。
虽然对于一个昏迷当中的人,这两者在外人眼里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鬼九伶没有受伤,他这是虚脱了。
范清华炼气巅峰鬼修,鬼九伶不过炼气初期,身体根本难以承受范清华的灵力,因此范清华现身,即便什么都不做,都是对鬼九伶身体一种极大的消耗,更别说范清华还借鬼九伶之手杀了一个炼气中期。
“那人是叫鬼九伶?他怎么昏倒了?”
“没想到外门当中还有这么一位狠角儿,而且他刚才的灵力还爆涨了一些,该不会是突破炼气巅峰了吧!”
“此人太过凶戾,手段残忍,恐怕比那妄自尊大的汴三千还有不如,等他醒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杀戮,不如我们趁他此番昏迷,杀之自保。”
外门弟子群中,有刚刚讶异的,有震惊的,也有想要杀鬼九伶而后快的。
这些人,或是嫉妒,或是畏惧,总之人数不少,只是碍于鬼九伶方才表现出来的凶威,大多数人都只是在嘴上喊喊,而没有一个敢靠近的,不过还真有几个胆大的,相互交换一下眼神,轻着脚步缓缓向鬼九伶靠近。
看那架势,像是害怕鬼九伶突然暴起似的。
“你们要干什么。”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个由于太过紧张,竟然直接撞在了对方胸膛,等他愕然抬头,就看到一张冷峻的面庞,用泛着寒光的眼眸正盯着他。
“你们要干什么。”
清冷的声音,声不大,却在这静静的外门石府中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所有人都敬畏地望着田稻,若是没有鬼九伶,此人该是当之无愧的外门最强者了。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田稻可以在这小小的外门石府享受最尊贵的待遇,别说是寻常外门弟子,就算是那些炼气中期的大佬,想要差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当年不屑一顾离去的邱老门,如今也只能腆着脸来跟田稻赔笑。
很现实。
所以,如今田稻往鬼九伶的身旁一站,便再无人敢靠近鬼九伶半步。
“鬼九伶被我秘术催动,如今灵力枯竭、身心俱疲,但终归是田某用过之人,日后谁若敢欺凌此人半点,田某绝不饶他!”田稻一指鬼九伶,森森冷喝。
秘术催动?
在场所有人外门弟子全都是一愣,敢情刚才那炼气巅峰状态的鬼九伶,是田稻的一种秘术?一时之间许多人恍然大悟,难怪这一向胆小怕事的鬼九伶会爆发出如此凶威,原来不是他本人厉害,而是操控他的田稻厉害!
与此同时,鬼九伶会突然袭向汴三千的理由也十分明确了。
当时汴三千正与田稻厮杀,既然是田稻驱使,那么理由足够充分。
心里如此想着,这些外门弟子心中对田稻的畏惧便更加根深蒂固。
几个机灵一点的外门弟子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新王!新王!新王!”
势单力薄的呐喊很快得到了足够的响应,山呼声甚至高过了之前的汴三千,虽然大多数外门弟子都是不想找麻烦的跟风,既然跪过一次,山呼过一次,那么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这外门之地,就是一个消磨意志的地方。
况且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哪怕是那些稍有戾气的,在见识过田稻之前种种的,也无一不服。
不服?
你先修炼到白胜冠那个修为,然后再让田稻将你一只手擒死之后,再复活过来说吧。
如果你还能活过来的话。
“……”
田稻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之前田稻所设想的,也只是在外门中达到先前罗少锋的影响力,这样便足够他行使自己的计划。
但如今,竟然被拥戴为王。
先前田稻还借鉴过来某仙宗弟子在几年前说过的一番话,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就要取代汴三千,成为那个自立的大逆不道之徒。
至于田稻先前的话,魔宗的狡诈,他们早已习惯,之前田稻的一番话,也只被他们当做是一番场面话,或是让汴三千难堪的话语,却根本没有人相信那会是田稻的真心。
这一点,他们倒是猜对了,只不过事情完全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罢了。
天,没有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