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徐老太太一把年纪,手劲脚劲都不差,她一手拉着苏静思,一手拄着拐杖,脚步就像在腾云一般,苏静思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跟得上她的步伐。
苏静思随徐老太太来到前院,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前院跟后院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这里的房子好似宫殿一般,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
前院不但富丽堂皇,就连人气都特别的旺,不说徐家老老小小二三十口,就说负责衣食起居的仆人都有三四桌人。徐家真称得上财大气粗,富甲一方的财神。
徐老太太的脚还没踏进正厅,就急不可耐的吩咐道:“玉娥!你快去端茶。依蕊!你去把少爷和夫人叫来。苟祥!你去茶场叫老爷回来,快点啊!”徐老太太吩咐完她们三人后,然后又吩咐其他仆人,“巧珍!樱子!春柳!你们去把各房的姨娘叫出来。”徐老太太随即又吩咐莫子和刘清,让她们把椅子安放在正厅的香火盒下。现在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不一会儿功夫,那六个姨太太陆陆续续来到正厅,但是,她们不知道徐老太太召见她们做什么。
徐家的三姨太宋晚霞一向嘴贱,她一走来看见了苏静思,一步就窜到徐老太太的跟前,一半是和徐老太太套近乎,一半是在挑事端,她拿手指着苏静思,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哟!这不是那天那个装死卖活的冲喜媳妇吗?她来这里做什么?娘,你快叫她滚出去呀!别让她浊了你老人家的眼。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花这么多的聘金娶个骗子回来,弄得徐家心神不宁的。”
站在一边的五姨太冯红雁,长期对宋晚霞一肚子的不满,两个人是明里来暗里斗,她想顺便做个顺水人情,也想顺便打压一下宋晚霞的嚣张气焰:“娘,你看!别人在说你净出馊主意,依我看,别人根本不把你老人家放在眼里。三姐,你的嘴今天可犯了大忌讳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娘出的,你就信口开河的乱讲,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连娘你都敢骂!”
宋晚霞的身份哪能跟冯红雁相比,冯红雁是徐老太太的远房侄女。七个媳妇中,除开马欣兰,冯红雁就是徐老太太最疼爱的那个。如若冯红雁和哪个姨太太拌嘴,徐老太太不管冯红雁是对还是错,她都会偏袒着冯红雁。为此,那些姨太太对徐老太太特别的不满,但是她们的不满,只能是在私底下,她们当面根本不敢表露出来。在她们的心里,徐老太太就是个强悍的恶婆婆,她们都畏惧她三分。
冯红雁的话音一落。宋晚霞就急了:“娘,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的主意,之前我从来都没听见过是您的主意,我还以为是大姐的主意嘞……”
就在宋晚霞还在给徐老太太解释之时。马欣兰走来听见了:“三妹,什么主意是我出的呀?你说出来我听听!”马欣兰一脸的不悦,质问宋晚霞。
现在,宋晚霞就是全身长满嘴都说不清,她急得东一下西一下的去给她们俩解释,她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越解释不清,她就越着急,急得她在徐老太太和马欣兰之间转来转去。
就在宋晚霞急得像个陀螺时,徐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巴掌拍在紫檀木茶几上,拿手凶巴巴的指着宋晚霞:“别在绕了,看着老娘头晕!你除了会嚼舌根,你还会啥?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你有什么资格责怪老娘,老娘我一家之主,做什么决定还要跟你商量吗?什么东西!”
宋晚霞见徐老太太骂她不会生儿子心里很不服气,觉得很委屈,一贯爱贫嘴的毛病又上来了,她马上就说道:“娘,如果您老人家是这样说的话,未免就太不公平了!你们徐家就我一个人不会生儿子吗?依我看,不会生儿子的人多着嘞!您怎么不骂她们?您老人家半夜吃柿子竟捏软的!我虽然没有生儿子,但是我好歹还是给您生了几个孙女,不像有的人,连一个孙女都没给您生,我怎么没见您骂她呢?”
宋晚霞提到有人不会生孩子的事,六姨太于婉晴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她就上前想跟宋晚霞理论几句,当即被站在她身旁的四姨太李桂莲扯了一把衣裳,示意她别去惹麻烦,免得徐老太太又骂到她的头上来。于婉晴是个聪明人,她马上就理会到了李桂莲的好意,她悄悄把身子缩了回去。她们俩个女人做的小动作,一点都没被别人发觉。
徐老太太看到宋晚霞顶嘴,她那暴脾气就上来了,上前就给宋晚霞手臂上两拐杖,宋晚霞痛得抽搐了几下,眼泪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急忙躲到了一边。
徐老太太的举动,当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虽然她们几个都见惯了这种场面,但还是心有余悸。
苏静思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那就可想而知了,她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害怕,当即就后悔不应该来敬茶,免得看到这样血腥的家暴。
徐老太太拿拐杖指着宋晚霞,气急败坏的骂道:“真是反了你!你想造反啦?只要有我冯云珮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在这个家兴风作浪!听到没有?”徐老太太骂最后那句,声音拖得特别的长,嗓门放得特别的大,把在场的人都吓得打哆嗦。顿时,正厅里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徐老太太气急的起伏声。过了片刻,宋晚霞抚摸着手臂,哭着朝外面走去。
徐老太太都还不解气,她看着宋晚霞的背影,把手里的拐杖向宋晚霞砸了过去,要不是宋晚霞跑得快,差点又挨了飞来一棍。接着,她又骂道:“你有种!就别再回来了!我们徐家有你不多,无你不少,混帐东西!”
徐老太太骂完之后又像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欣兰,轩儿呢?他怎么还没有来?”马欣兰朝苏静思看了一眼,然后立刻答道:“娘!轩儿他出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徐老太太听了显得有些着急:“他去哪儿了?他出去干什么?”
马欣兰环顾了一下身边的人,然后走到徐老太太的身边,说着悄悄话。可能她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更不想让苏静思知道。
徐老太太听完马欣兰的悄悄话后,虽然脸上有些不愉快,但是没再说什么。
苏静思不是白痴,她看出了马欣兰那遮遮掩掩的样子,就知道徐世轩一定出了状况。心想,你不想和我一起敬茶,我还更不愿和你一起敬茶,谁稀罕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要不是你奶奶把我强行拉来,我才懒得来嘞。徐世轩,你今天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你最好别落在我苏静思手里,不然,我苏静思要你好看。
苏静思想让尴尬的气氛和紧张的气氛缓和些,她从玉娥手上的茶盘里端起茶杯,来到还在气愤不已的徐老太太跟前,强笑着说道:“奶奶,您别生气了,这样会对身体不好。来!坐下,我敬您一杯茶,就当我给您赔罪了。您就消消气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江雪在世前,看见奶奶生气时,就爱想方设法的哄奶奶开心,而且还在奶奶的怀里撒娇,每次都把生气的奶奶逗得开怀大笑。然后她才罢手。
江雪把对付二十一世纪的奶奶那招拿来对付徐老太太,没想到,这招用在徐老太太身上一样管用。一直紧绷着脸的徐老太太一下子就乐了,她接过苏静思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接着,她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苏静思。
苏静思看见递过来的红包,迟疑着不肯接,好像怕那红包一样,甚至还往后退了一大步。
徐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拉过苏静思的手,把红包硬塞到苏静思的手上,说道:“静思!这是新媳妇敬茶的红包,你为什么不收呢?”
苏静思还是不肯收下,她上前就把红包放到了茶几上,“奶奶,请您别怪我为什么不收红包,因为我在电视剧里看见那些人结婚,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给长辈们敬茶……”
“你说什么剪子、锯子、结婚?我没弄清楚,你再说一遍!”徐老太太一头雾水的看着苏静思。
苏静思突然醒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差点把二十一世纪的事都抖了出来。她急忙纠正:“哦!我是说,别人结婚都是新郎和新娘一起给长辈们敬茶,如果我一个人单独给你们敬茶,收下红包,那不是显得我这个做晚辈的多不懂事多不尊重您老人家吗?奶奶,您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好不好嘛……”